第27章

他从未接触过京城贵公子般的人物,竟一时被魏谦身上的矜贵风流所吸引,愣住了神。

齐王世子原来是这样的风姿。

“你就是谢严?”魏谦含笑问道。他语调温柔,眉目生春,一旦身份高贵的人变得可亲,便能轻易俘获人心。

林奕忽然觉得,大魏也不是没有优点的,待他日西戎攻占大魏,他或可向义父求情,留此人一条性命。不过有些问题,他得先问清楚谢严再做决定。他们明明都是西戎人,明明都将大魏视为仇敌,为何谢严却突然改变态度,还解了毒药,这其中难道另有玄机?

听魏谦问话,林奕行了一礼,“卑职林奕,见过魏监军。”

原来他叫林奕,魏谦笑意加深,他就说嘛,五大三粗的谢严怎么可能生得这副模样?

这谢严听到动静,居然到现在还不出来接旨,这般狂傲莽撞之徒,看来也无需他用计对付,估计让他自己作死就够了。

正打算当着众人的面斥责谢严,左手边的屋门突然被人拉开,众人转身看去,见一身形颀长的清秀武将,搀扶着一位垂首的清瘦少年,缓缓走了出来。

那少年似乎病体沉重,头发松散,衣服凌乱,应是慌乱之下随意穿上身,便起床出来接旨。他跪在地上,腰杆强撑着挺直,等着魏谦宣旨。

众将士心疼他,看向魏谦的目光都带着催促,仿佛他要是让少年多跪一会儿,他们就能扑上来把他吃了。

打量了一下谢厌的身形,魏谦不禁怀疑那呼延智是不是在战场上发呆才会不慎被砍了脑袋,这谢严看起来连自己都打不过吧?不过见他这副要死的模样,估计是因为毒发,看来并不需要自己动手。

“谢严听旨……悍勇无匹,为良才美将……擢封为游击将军……”

魏谦将圣旨宣读完毕,谢厌双手接过圣旨,谢了恩,在冯扬的搀扶下站起身,忽然抬首正对上魏谦。

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谢厌目光冷淡,神色漠然,“下官身体抱恙,今夜无法与诸位为魏监军接风洗尘,望见谅。”

“谢将军好生休息!”

“是啊,谢将军身体重要,想必魏监军是大度之人,不会介意。”

“小谢我扶你回屋。”冯扬正要伸手将他扶回去,就见一双大手忽然隔开了他和谢厌,紧接着,那双手微一合拢,掐住谢厌的细腰,将他半抱半举了起来。

就连谢厌都被沈寂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瞪向男人,伸手揪了一下他的胡子,“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其他将士各个挤眉弄眼,嬉笑开来,袁栋冷哼一声:“伤风败俗!”

冯扬转身,微笑着怼回去:“谢将军身体不适,沈将军怜惜爱将,哪里伤风败俗?袁将军话不要乱说。”

袁栋心底本来就有些埋怨谢厌那日抢了自己风头,如今谢厌又同沈寂如此亲厚,他极为不爽,便故意说得那么难听,可被冯扬拆台,愈加不忿,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他可是朝廷亲封的骠骑将军,冯扬不过是沈寂身边的一条狗,哪轮到他说话?

刚从训练场赶回来、满身大汗的曹金闻言,顿时气红了眼珠子,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揪住袁栋的衣领,单手将他提起来,粗声恶气道:“袁栋,你他娘的没本事就别瞎嚷嚷,骠骑将军怎么了?人小谢能斩了呼延智,你斩得了呼延骏吗?”

“呼延骏?”有人疑惑问道。

“呼延骏是呼延智的弟弟,据说武力与呼延智不相上下,但比呼延智狡猾多了,呼延智死后,西戎就派他过来攻打栗阳,唉,刚安定几日,过不了多久,恐怕就又要打仗了。”有消息灵通的解释道。

袁栋本来还想反驳来着,结果听到呼延骏比呼延智还厉害,不由得就有些发怂。他那天确实是被呼延智给打怕了,要是再来个呼延骏,他岂不是连命都会丢?思及此,便将话都憋回去,但心里到底不忿。

将这幕收入眼底的魏谦在心里笑了笑,西北军将领不睦,恰好正合他意。

至于谢严,生得那般貌美,如果毒发身亡,着实有些可惜,不若他去求父王赐枚解药,化解他体内毒药,再将他武功废除,弄过来赏玩一番。

并不知被人在心里意淫,此时的谢厌正没好气地瞪着沈寂。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无力过了,打不过这男人,又骂不起,他是真的不明白沈寂到底要做什么。

沈寂轻轻皱着一双浓眉,浓眉下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谢厌。以前他将少年提拔到身边,一来是因为少年确实表现不错,二来是因为他怀疑少年的身份,想就近观察。

少年这张脸很少有人能认出来,能认出来的多在京城,军营里除了自己,根本没人知道少年的真实身世。

沈寂年少时曾在京城见过一位将军的夫人,不过后来那位将军被抄家灭族,京城便再也不见谢氏族人。而少年的这张脸与将军夫人的有八九分相像,据说在抄家前,那位夫人已经临盆,诞下一男孩,后不知所踪,从年龄来说也相当符合。

谢严之父与沈寂之父本就是好友,但谢氏落难,沈家无力帮忙,沈寂之父难过几年,加上旧时战伤,后郁郁而终,留沈寂一人撑起整个将军府。

倘若谢严当真是谢将军之子,自己将之护在羽翼之下,实属应当。

当然,这仅仅是他受伤之前的想法。他完全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受伤醒来之后,再见少年,竟会生出那般难以言说的绮念。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每日来找谢厌,想通过观察谢厌来找到答案。但每次看完回去,夜里总会梦到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背上某处仿佛有熊熊火焰,烧得他脑子都黏糊住。早上醒来,裤子也是湿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