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诗文,可也知道那里面每一篇都是精华。嫉妒,深深的嫉妒。所以在再次进宫时,他又一次误导了他的陛下:“景华身体一直不好,陛下知道景华为什么二十七岁还不成亲吗?”
很无耻的行径。但是他做起来竟然一点都不后悔,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只是,陛下的反应他却是看不到了。入了秋,他要回西北了,要去替他的陛下守护这大秦门户了。走之前,他进了宫,度过了又一个迷醉的夜晚,心里却是窃喜不已。他的陛下不再像过去那样抗拒,是不是也有些喜欢他了?
一去几个月,雪下来的时候回京了,带着一百多只肥羊。他的小皇帝体寒,吃些大补的羊肉刚好暖身。没想到,也让他得了莫大的好处。那个晚上的陛下,异常热情。
廖长宁觉得自己快活极了,所以他连绊子都没给人下就下放了小状元暴揍了小探花,又把近卫里比较好看的几个给换掉了。
小皇帝什么都没说。所以他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进宫也越发勤快起来。
直到有一天,他的陛下对他说:“三啊,就没想过自己做皇帝?”
廖长宁顿时脸色煞白,人也从龙榻上栽了下去。
他的陛下说:“三啊,你要做了皇帝,就可以娶朕做皇后了。”
廖长宁觉得他就要死掉了。原来他的陛下,只是这样看他的吗?是啊,手掌三十万大军,还有那些撵人换人的小动作,他的陛下是都当成了他的别有用心吗?他以为的满心的心爱,只是一个欺君罔上亵渎龙体吗?
他不知道他结结巴巴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的陛下看着他的目光中满是悲悯。
廖长宁想,干脆死了算了,于是五指成爪毫不犹豫冲着胸口抓下。
终究没有死成。因为他的陛下不允许。
他的陛下哭了,哭着揍了他一顿。那绵软无力的一拳一脚,却让他痛入骨髓。
他的陛下哭睡了。把人紧紧抱在怀中,廖长宁抖着手摸了摸那张仍旧稚嫩的脸,放下手却摸到了一个小荷包。打开,里面是一个小瓷瓶,密封的。打开封口,廖长宁心都沉下去了。鸩酒。居然是鸩酒。他居然把他的陛下逼得随身携带鸩酒!
再不敢停留,廖长宁直接回了西北。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他想,他找到他的归处了。
冷风割面,两日赶路,人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廖长宁想,或许他需要一个回答,哪怕他的陛下只说一句话一个字,他也可以从此死心。
再次回京,宫里正是夜宴,可是他的陛下却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躲在寝宫里掉眼泪。胸口闷闷的疼的厉害,廖长宁早就忘了自己回来的初衷,只是把他的陛下紧紧地抱在怀中。把人背在背上,绕着偌大的寝宫慢慢走着,感受着陛下的眼泪一滴滴落入他的脖颈。
“廖小三,朕都十九了,不能背了。”他的陛下这样说着,双手却牢牢地抱住了他的脖子,脸也贴了上来。
廖长宁刚刚冷硬死掉的心就又柔软火热了起来。
这是他的陛下,给了他一切的陛下啊!
过了年,陛下又活泼起来了。
廖长宁也快活起来了。带了长靖去吃陛下教人做的小馄饨,却实实在在的嫉妒了。
他的弟弟,那个总是呆呆的廖长靖,指着安和公主说:“哥,我要娶她!”
他的弟弟,在陛下发火的时候,理直气壮地说:“我媳妇。”
把弟弟揍了一顿,却还是要进宫求亲,廖长宁心里难受不已。他的弟弟可以要死要活求着他上战场赚军功求娶公主,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陛下什么都做不了。
春暖以后,带着弟弟回了西北,这一次,要替他的陛下守好西北门户。
春天,夏天。战事渐渐紧张起来。
秋天,消息传来,太原城被屠,他的陛下吐血晕厥。
廖长宁简直要发疯了。那一支兵,居然绕过了他和明英布下的防线,还躲过了他的探子!他想说不可能,可是太原城确确实实被屠,他的陛下确确实实吐血晕厥。
明英沉着脸,开始动手修改计划。
秋天,冬天。这一年过去了。
春天,夏天,秋天。整整一年血战,匈奴主力全灭,残兵要么向北遁入极寒之地,要么向西投奔西域,要么流窜在草原各地,却再也成不了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