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和他重逢了。
在一个遍布枫色的秋日。
我与成为黑手党的阿治重逢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浑身上下浸满血与火,没有缠绕绷带的半边脸白的像雪,尽是凄惶与恳求。
我当然会满足他的所有愿望。
十八岁的他与大多数同岁的少年人不同,他是扎根于黑暗的荆棘,是受到伤痛的鸢鸟。
二十二岁的阿治的褪去过往的尖锐,变成一颗向阳的树,但曾经的经历依旧在树干留下阴影与蛀洞。
我的心软成一片,就像面包被蚂蚁啃食。
阿治用甜蜜而笃定的眼神看着我。
“夕月你是在愧疚吗?还是在后悔递给我那张车票?”
我沉默着点头。
“不用哟,即使没有你,我迟早会离开那个家。你也发现了,我早就在计划离家出走。”
“相反我感谢你。”
“虽然不明白夕月为什么对我抱有那样强烈的期待以至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但多亏了你我才能一路坐着最好的新干线离开。”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歪了歪头,“我半路直接在神奈川下了车,后来因为自杀未遂被森先生救下来,最后迫于无奈留在港黑做童工,可是我真的一点都不怪夕月。”
“所以夕月用不着一直小心翼翼,真的很难看。”
“给你造成困扰了吗?”我的声音变很沙哑。
“说实话肯定是有,夕月的愧疚和后悔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阿治嫌弃的抖抖胳膊。
“那时候……父亲准备送我到东京……”
阿治的竖起食指抵在我的唇前,做了个“嘘”的表情。
“不用说了,我知道。”他收回手,“但是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我所经历的一切无从更改。”
“对不起……”我看着他,那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愧疚与后悔。
“都说了不必如此。如果夕月真的觉得抱歉,告诉我一件事吧!”
“什么事?”我问阿治,大有他一说出来我就立马给出答案的架势
“夕月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注视我呢?”
我不知道,我无法回答,于是我跑了,从窗户一跃而下。
耳边只剩下阿治一句不完整的“夕月……笨蛋……”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不知不觉中,我跑到了横滨的海港边。
站在栏杆前,我深呼吸平复心情。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阿治,突如其来的摊牌,突如其来的质问,我深感力不从心。
我早就说过,正因为不清楚阿治对我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我才会来到横滨。
不久之前,我只是简单明白了他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那一个的事实。
这个事实毫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