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花满楼略带担忧地将脸侧向展昭那方,他知道展昭与白玉堂有秘密,但鲜少如此情绪外露,这与王怜花和王怜花说的话脱不开关系。

如今三人都中了王怜花的软筋散,身体无恙却用不得内力,以至他们三人只能困在穆府之中。

——

自苏州往姑苏以来,一路上皆是阴雨连绵,即使雨停了也仍然天色阴暗,冷意阵阵,如今到了姑苏,天色转晴,阳光普照,暖风拂面。

晏良和白玉堂两人在路边买了包子便直奔穆府,而姑苏里无烟阁的人看到白玉堂便赶忙回去向穆如风禀报,穆府中穆如风得知白玉堂身边跟着位灰衣年轻人,便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

他虽然早已知晓白玉堂和一个陌生人一块,但如今那两人就在姑苏城中,今日便能见到那个晏良的事实让穆如风迫不及待起来——

当年【晏良】顶替了穆江川的身份,欺他辱他,更是让他武功尽失四肢俱废,穆如风对晏良的恨意从王怜花说出那番话后便与日俱增,不管是真是假,他已经忍了许多年,即使是假的,他也固执地深信不疑。

王怜花冷眼旁观,看穆如风听到消息后便在穆府中布置人手,力求晏良一登门便将其拿下。

颓废抑郁的青年因这个好消息——对他来说确实是好消息——而一扫往日的阴郁,眉目间带着激动到极点的兴奋。

王怜花空口无凭,不过是一本正经随随便便举了些例子,唐央不信,穆如风却深信不疑——他只凭着臆想和王怜花的瞎话,便断定了晏良、当年的穆江川仍活在世上。

晏良对穆府的记忆早已模糊,他去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对穆府的记忆还没得百花楼深刻。

虽然知道该怎样走,但两人找路人问了问穆府的近况,晏良得知了姜情后来的去处,一时间竟有些怅然,但很巧妙地将那心情隐藏起来。他当年初来此间,还有些茫然,不愿意顶替别人的身份活下去,也不想因身份而困于一隅,因此在事情安定后便跑路了。

姜情是个聪明的姑娘,即使她不说出口,但晏良也知晓她其实猜出了一些。

他们向路人道谢后再次启程,穆府在城中的东侧,穿过两条街,转了几个弯后,穆府的轮廓出现在他们面前。

有关穆府的记忆渐渐复苏,晏良想起当初他作为穆江川、与穆如风站在大门外时,朱门开启后所看到的景象。

当然,这回想必不会有什么两侧站立的侍女仆人,以及玄衣青年和面容姣好的女子了。

白玉堂伸手握住刀柄,背上的巨阙剑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晃了晃,晏良侧首看他一眼,在白玉堂古怪的注视下笑着上前敲门——

“在下晏良,远道而来,特来拜访,还望穆——阁主开门一见。”

他本想称其为穆家主,可穆家如今只剩穆如风一个人,对方甚至还不是穆家的儿子,若是称其为穆家主未免可笑。

坐在屋檐下的穆如风听闻此言,攥紧了轮椅的扶手,怒火中烧。对已是一个废人的他来说,“穆阁主”这个称呼更为讽刺。

晏良的问好在穆如风看来是对其身份的承认,他心中的怒火混杂着恨意磅礴燃烧,似乎已经看见了晏良向他求饶的景象。

晏良话音落下后门内静悄悄的,他和白玉堂心照不宣地相望一眼,各自拔出了武器——白玉堂余光瞥见晏良从袖中掏出了那个叫神棍的武器,嘴角忍不住一抽,发现自己还是会好奇这人的袖子是什么情况。

朱红色大门在两人握住武器后缓缓打开,门后穆如风坐在屋檐下正对着他们,青年神色阴郁,为即将大仇得报而不可抑制地欣喜,恶意满满。

晏良向他微笑——就像当年在马车上,挑断他手脚筋之前那样笑着。

“你还活着啊。”

晏良对他说。

“这是我该说的话。”穆如风笑了起来,恶意满满,“你这、妖怪——”

晏良不气不恼,笑盈盈地道:“说我是妖怪未免太过分啊……弟弟。”

一句简单的称呼就让穆如风心中怒火更盛,他甚至不敢置信——这妖怪、这来路不明的人、占了穆江川的身体、让他成为一个废人的怪物竟敢还称呼他为弟弟——?

穆如风气极反笑,抬手一挥,围墙各处冒出一堆手握弓箭的人,箭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冷厉的光芒。

他手筋已断,连挥手这样简单的动作做起来也十分艰难,做出挥手的动作时也颤颤巍巍,穆如风心思敏感,晏良和白玉堂的注视中蕴藏的情感于他看来全是满满的讽刺。

晏良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默默地从身边的马儿身上也掏出了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