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展二人皆是性情率真之人,却绝口不提自身来历,他们不说, 花满楼便不问。只是陆小凤来后同他们相处, 得知了事情缘由, 愈发觉得这与当年的情景竟然莫名地有所重合。
白玉堂与展昭养好伤后便离开了百花楼在江湖上行走, 陆小凤总觉得他们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只因他们去的都是些有着古怪传闻的地方。
如今一年已过,白玉堂与展昭又回了江南去找花满楼, 那时正值清明过后不久,花满楼刚刚从花家祭祖归来,陆小凤随后也来了。
白展二人知晓花满楼是为故友扫墓而在郊外与他们相遇, 猜出两人如今都是为了这个朋友而齐聚于此。
他们闲谈一般的交流着,白玉堂问起他和展昭在江湖上曾遇见了一个奇怪的人,想着陆小凤朋友遍天下指不定认识他,便问了一下。
“那人可使剑?”陆小凤听了白玉堂的描述——白衣、面上带笑——不由得嘴角一抽, 隐隐有了猜想。
“不。”白玉堂否认,“他不曾配剑。”
“……我估计你俩遇见的人是太平王世子,他在江湖上的名字是宫九。”陆小凤给出了答案,眉心一个劲儿地跳,“脾气古怪,下次遇见了别搭理他。”
展昭道:“那人可是与你有仇?”
陆小凤一说起来这个就郁闷不解:“没有!我此前和他无怨无仇,从未见过面,可他自从第一次与我相见便看我不顺眼。”
看不顺眼的后果便是一个劲地给他挖坑,陆小凤为此数次险些丢了性命,那回被坑去北疆也是宫九的手笔。
若非晏良带着宫九同他在那破庙相见,陆小凤是绝不会和宫九扯上关系。宫九对他的厌恶来得莫名其妙,陆小凤一直不明白到底为了什么,即使遇见宫九想追问缘由,宫九也只是笑得意味深长,对他冷嘲热讽,从不说缘由。
陆小凤说起宫九便忍不住想起早逝的晏良,眉眼间便忍不住带了几分怀念。
白玉堂看着他,道:“想来是你不知何时惹了他罢?这世上何来毫无缘由的厌恶。”
“我从未惹过他,他对我便是毫无缘由的厌恶。”陆小凤斩钉截铁,“他对我那朋友虽然谈不上好言好语,却也曾相安无事同行过,唯独见了我好似和我有深仇大恨——自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
白玉堂一笑:“看来是你太惹人嫌了。”
展昭无奈地看他一眼,随后略带歉意地望向陆小凤,陆小凤倒也没有这么心胸狭隘,只是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十分有趣。
白玉堂悠悠道:“同样都是认识不久,宫九唯独对你看不顺眼,你那个朋友想必是个十分讨喜的人。”
展昭干咳一声,而陆小凤则是想了想,道:“他不讨人嫌就算了,怎么可能讨喜。”
展昭莞尔,从陆小凤的话语中发现他确实与他那朋友关系极好,在此世行走一年,他也同陆小凤的朋友有所交集,便忍不住有些好奇,问道:“你那朋友是何人?莫非是司空兄?”
陆小凤道:“不是司空那猴精,正是我和花满楼此次要去扫墓的朋友,他叫晏良。”
他早已接受了晏良英年早逝的事实,说出口时并不觉得难过,但让他意外的是展昭与白玉堂对他那句话的反应。
误触伤口的歉然在听见「晏良」二字时变成了愕然,展昭怔怔地看着陆小凤,而白玉堂则是神色微变,手中搬花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们之前交谈间时正在准备陆花二人扫墓用的物品,花满楼被街边小摊上的老婆婆叫住,拿着两块烧饼上楼时敏锐地察觉到了三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我与白兄有一个朋友……也叫晏良。”
展昭声音温和,说出的话语让花满楼微怔。
陆小凤看见花满楼在楼梯处若隐若现的头顶,咳了一声,干巴巴地道:“真巧。”
聪慧如陆小凤,自然察觉出两人提起他们名为「晏良」的那个朋友时十分微妙的态度——那个人,大概也不在人世了。
陆小凤与花满楼带着扫墓用的物品离开,白玉堂与展昭则留在了百花楼。
二楼空荡荡的,一片寂静。
展昭目送着两人远去,转过身去看白玉堂,对方向来张扬恣意,此时竟显得有些怔愣。
白玉堂抬头看展昭,两人对视一瞬,展昭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脸。
蓝衫青年温和道:“白兄,逝者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