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想要什么?”
他问。
“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
晏良用与之前同样的句式来回答他的问题。
顾惜朝眼角一抽,只觉得太子什么都没想过,空有毫无缘由的一腔自信。
他自幼看尽冷暖,承颜候色,自然能看出太子殿下所言非虚。对方显然是情真意切,确实是诚心邀请他为其做事。
权衡利弊之后,顾惜朝点头同意,看重他的太子比起不信任他的傅宗书更有吸引力。顾惜朝不惧世俗评断,若是能出人头地,即便是临阵倒戈,他也愿意。
晏良见他同意后便起身为他解绑,其速度之快让顾惜朝甚为惊讶。直到晏良把绳子收好放在桌上并坐回原位时,顾惜朝还愣愣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晏良喊人将顾惜朝带到一旁的客房,向顾惜朝点了点头,便打着哈欠合上了门。
不过片刻,太子屋中的烛火熄灭,整个院中只有走廊上侍从手中的灯笼亮着暖光。
顾惜朝沉寂片刻,跟着那位侍从去了他该住的房间。
太子殿下对他似乎过于放心了些。
顾惜朝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件好事。
*
赵佶昨夜睡得晚,又怕朝臣说他,便顽强地从床上爬起,睡眼惺忪地上了早朝。
有人得知了昨天太子与官家在青楼相遇的消息,对今日的早朝甚至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官家在早朝上只是一语不发,对待太子的提议也欣然同意,看起来对太子十分满意。
偶尔看向太子,甚至还会露出十分微妙的神情,若有所思中夹杂着些别的情绪,独独没有愤怒。
太子殿下笑意盈盈,言辞温和有礼地怼了一波人,末了抛给傅宗书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傅宗书心里一突。此前他忍不住瞪着平平安安活蹦乱跳的太子殿下看了好一会儿,如今收到了太子意味不明的眼神,想到迟迟未归的顾惜朝,对昨夜发生的事感到好奇。
直到早朝结束、太子被皇帝叫到后宫,傅宗书也没听见太子提起遇刺一事,他不由得怀疑起顾惜朝是否临阵脱逃,亦或是被太子捉住了。
诸葛正我将太子与傅宗书的互动看在眼里,瞥见蔡京面上的不愉,疑惑的同时亦有些忧虑——太子殿下锋芒太过,难免招致怨恨,他或许得与太子深谈一场了。
晏良跟着赵佶来到御花园,将昨夜买来的画卷献给了他,赵佶心里记挂着昨夜与太子同行的少年,接过画卷后并不急着打开看,而是若有所思地问道:“昨夜与你同行的公子,是哪位大臣家的公子?”
晏良道:“他不是哪位大臣家的公子,是儿臣在京城中交到的朋友,并不知晓儿臣的身份。”
赵佶有些意外,忽然想到立太子以来,很少见到太子与哪位朝臣走的极近,即便是诸葛太傅也只与太子交谈过一两回,但也仅限于交谈罢了。
“原来如此……你既然与他交朋友,便好好相处。我不会干涉此事。”
他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打开了晏良呈上的画卷,瞥了一眼后顿时移不开视线,惊喜道:“这是哪位大师画的?”
晏良微微扬眉,道:“是儿臣昨夜在夜市中买的。”
赵佶对那幅花鸟画爱不释手,端详着看了半天,忍不住道:“这孔雀细腻逼真,花草生机勃勃,一看便知是高手,或许你见到的是位颇有闲情逸致的高人。”
晏良不置可否,想了想那年轻人的模样,一点儿也不觉得那人有什么闲情逸致。
赵佶见猎心喜,对着画欣赏了半天,随后向晏良提出请求,希望晏良能让他见到这位画花鸟画的大师。
晏良道那卖画的青年摊位不定,但今后一定时刻注意着,必定让他与那位高人相见。
交谈过后,晏良顺口提起了有一个名叫顾惜朝的人来了他府中,一语带过,赵佶迫不及待地想捧着画去研究,便随意点了点头,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未放在心上,一旁的米有桥却放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