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泽消太没有回应,而是迈开步子,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很明显没有再交谈下去的欲望。也许他的表现看起来十分冷漠,可若是仔细观察,大约能从他的行动间发现一丝逃避的意味。
在想到合适的解决办法之前,他根本想不出该怎么跟侄子正常相处,所以只能暂时减少交流,以免多说多错。
他们之间的冰封似乎又因此加厚了少许。
黑发少年望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也明白自己现在是真的不受待见,便丧气的回到公寓打包了简易行囊,踏上寻找暂居地的道路。
中原中也的私人房产很特殊,大概是为保证足够的隐蔽性,选择了一栋外观看上去足够朴素低调的居民楼,然后很阔绰的买下了一层,直接打通墙壁,将内部改造成了舒适宽敞、不亚于独立别墅的超大空间。
从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也能看得出,他是乐于享受生活的类型,所以屋内的硬装和软装都选择了最好的配置,甚至浴室里还专门打造了和风浴池,足够几个成年人共同坐在里面使用。
当然,除了大手笔的房主之外,目前还没人能够有幸泡一泡,或者说,连走进去参观的机会都没有。
作为一个靠打工赚车尾灯钱、跟叔叔住教职工公寓的穷苦学生,相泽树里在打开房门的瞬间,就被扑面而来的金钱气息吹得睁不开眼,隔了几秒才僵硬的扶住门,看了看旁边的号码牌。
——没错,位置是对的,不然钥匙也不可能打得开门……不是,黑手党的富裕程度真是比想象中的更夸张啊!
他虽然是街区的老大,可手下要养活的小弟不少,又不愿意去参与灰色地带,平日里收到的钱基本是平帐状态,仅剩的部分也当成公费来使用,聚聚餐出去玩一圈就花个干净,根本剩不下什么私人资产。
于是生平第一次,他感受到了如此巨大的贫富差距,只能掏出手机,给真正的社会大佬去了个电话。
可能是正好赶上了对方清闲的时间,嘟嘟嘟的拨号音很快地转为熟悉的男性声音,隔着一段不算遥远的距离,还是稍稍显得有些失真。
“喂,怎么了?”
“……中也,你确定真的要把房子借给我住吗?”黑发少年随手摸出钱包,数了数里面为数不多的纸币,很沉重的感叹着现实,“还是会有耗损的吧,我可能赔不起啊……要不然,我还是随便找个小弟的家里暂住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
橘发干部揉了揉额角,真觉得又好笑又无奈,为了不加重可怜后辈的心理负担,便用轻松的口吻打趣道:“只要不用壁橱里放置的红酒泡澡,剩下的都随便你。啊、要是真想还人情的话,就用来组织的第一个月工资请我吃饭吧。”
话说到这种份儿上,自然是没人能够拒绝的,相泽树里也不例外,便道了声感谢,终于敢一脚踏进房门里,换上拖鞋进了屋。
不夸张的说,从门口到卧室,他至少走了五分钟,然后当打开衣柜准备放东西时,又忽然产生了一种很诡异的想法。
——这里面都是猫薄荷的味道啊,可以选择不睡在床上吗……?
答案显而易见,如果让房主发现他做了如此……的事情,估计下一秒就直接揪着脖子扔出去了。
他很遗憾的放弃了自己想法,老老实实的挂好衣服,又走进厨房,准备随便弄点晚餐吃。
但大佬的生活明显跟普通人不同,平常大概很少做饭,根本没有冰箱,全靠一个高档冰柜撑门面,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酒。而橱柜里,别说是最基本的电饭锅,连一粒米都没有,光空荡荡的摆了几个洁净的白瓷盘。
“惨了,我今天太累,已经不想出门了啊……”
因为高强度的对战训练,他浑身酸得要命,这会儿若非肚子咕噜咕噜的直抗议,估计直接倒在沙发上就能呼呼大睡。他不得不考虑拿两罐啤酒填一下五脏庙,结果刚伸出手去开冰柜,便听到了门铃被按响的声音。
与此同时,口袋里的手机也跟着震了震,他掏出来一看,是中原中也发过来的邮件。
【帮你订了份晚餐,吃完早点上床睡觉,不要乱跑。】
“怎么感觉人情越欠越多了,真的还能还得清吗?”他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一边跑去开了门,然后再一次被眼前的手推车和上面摆放的法式大餐震在了原地。
顺便,他发现呈装食物的白瓷盘非常眼熟,稍微一回想,便忽然明白橱柜里的那几个神似装饰品的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了。
过来送餐的侍者显然接受过培训,从始至终都垂着头,恭恭敬敬的将食物摆上了餐桌,期间不曾发出过一点声音,直到离去为止都是悄无声息的。
满桌的大餐仿佛凭空出现的一般,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如果不是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信息内容,树里肯定以为自己是饿昏了头,凭空臆造出了晚饭。
——唉,不知道消太在吃什么呢?肯定还是员工餐吧……会不会发现他已经离开了呢?会有什么反应?生气、开心还是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