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他做出了无数伤天害理之事，纵使他在这天下焚城埋骨、杀人无数，纵使……他声名狼藉、遗臭万年……”

“他都是我的父亲。”

“没有他就没有我。”

杨过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同时低沉有力，他一身黑色长衣，静静的站立在光线明灭的树荫下，金色的日光透过鲜绿色的枝叶落在他如玉的面容上，给这位一直倔强刚强的少年增加了一丝柔韧。

“可我的梦碎了。”

“只因为你。”

这丝柔韧没有减弱杨过身上的偏执，却更增几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惨烈。

他的表情是平静的，仿佛无波的大海一般，明明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却早早的拥有了如渊的深沉。

黄蓉看着这样的杨过，莫名的，觉得后脖颈的汗毛齐齐竖起，心在不断往下沉，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杨过心中那股异常矛盾的感情，同时也对杨过升起了忌惮之心。

黄蓉定定的看着杨过，那双黑色的眸子里除了同样黑色的沉淀，其他一无所有，黄蓉沉默半响，才慢慢道，“过儿……是如何知道的呢？”

杨过耸肩，嘴角微挑，“家师叶十洲，和东邪黄药师前辈为挚友，这两年他经常去找黄前辈，我是他徒弟，无论如何，师父总要打听一下我父亲去哪里的。”

黄蓉微微眯眼，心头一转，既然父亲早就知道这件事，再结合之前杨过的话，黄蓉瞬间明白了杨过并没有说假话，他是真的怨他，且并不恨他。

想到这里，黄蓉面色缓和了许多，“看来过儿是不原谅郭伯母了？”

杨过扭头，不去看黄蓉，他深吸一口气，慢慢道，“我说了，我不恨。”

黄蓉难得的，目光很柔和的看着这个她一直心存芥蒂的少年，“可你怨我。”

“嗯，所以如果能让你头疼，我会很乐意的。”

黄蓉终于放下心来，同时忍不住笑了起来，面对杨过的挑衅，黄蓉心中难得升起了几丝跃跃欲试，“过儿是想给郭伯母出些难题了？”

杨过叹息，缓和了有些凝滞的气氛，同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郭伯母身为女中豪杰，想必为人处世自是极为精妙的，过儿想要学习一番，郭伯母必不会吝啬吧！”

黄蓉无语的摇摇头，眼中多了一丝无奈，杨过能清楚的将昔年的冤仇放开，还能如此洒脱的说出这种话来，坦荡干脆，恩怨分明，可见此子未来不可小觑。

想到这里，黄蓉之前还不愿意将郭芙嫁给杨过，现在却又有些意动了。

“那既然要让我教，自然要有合适的借口啊~”黄蓉笑吟吟的看着杨过，“我看你和芙儿相处不错呢！”

杨过笑容一僵，啥？真将郭芙嫁给他？！

他立刻拒绝，“不要！”

黄蓉不满，“芙儿不好吗？”

一点也不好！

杨过磨牙，想了想，他道，“我的婚事全有师父做主，你要能说服我师父，绝对没问题！”

黄蓉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道，“真的？”

杨过牙一咬，“真的！”

黄蓉缓缓道，“过儿，郭伯母今天教你第一课，万事都无绝对。”

杨过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虽然没见过叶前辈，但你说的没错，家父的确和叶前辈是挚友，所以叶前辈的秉性我也知道一些。”

黄蓉看着杨过呆滞的表情，笑的有些戏谑，“你说，我去打劫了蒙古人的金库，拿十万两黄金给叶前辈做芙儿的嫁妆，他是否会同意你和芙儿的婚事？”

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