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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可以烧水准备煮面了。因棋子面擀得极薄,所以用不了多长时间便煮熟了,薛盈将面捞出来盛入碗中,浇上煮好的羊骨汤,再加上炒好的笋丝和糟瓜茄,便可以摆上桌享用了。

薛盈把刘胜的那份面也做了,亲自端到他面前谢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起早贪黑连饭也顾不上吃。我的厨艺还算拿得出手,这一餐便权表谢意吧。”

刘胜忙起身道:“娘子说的那里话,阿郎为人宽慈,生前对我极为照顾。他的丧事我尽心原是本分,实在不必言谢。”

刘胜端起面碗先喝了口汤,有羊汤特有的鲜美醇厚,还带着一丝辛辣,他觉得自己麻木多日的胃口被打开了。他又夹了一片棋子面品尝,充分吸收了汤汁的面片变得又软又滑,几乎不用怎么咀嚼便滑入腹中。不知不觉间,他便把大半碗棋子面都吃完了,这真是令人饱足的一餐呢。

薛盈和薛纬一样喜欢吃笋,经过爆炒的竹笋带着镬气,口感清爽脆嫩,又沾染了羊汤的味道,变得更加鲜醇。而经过糟制的瓜茄同样是点睛之笔,咸鲜之余还带着浓浓的酒香,与略显清淡的汤头堪称绝配。

薛盈吃完面前这碗棋子面,满足地叹了口气。果然心情低落的时候,吃一碗热乎乎的汤面最为治愈啊。

刘胜碗里的面也吃完了,赞道:“娘子果然厨艺超群,能吃上娘子亲手做的饭,是小的的福气。阿郎生前也最喜欢吃羊肉棋子面,可惜……”他突然哽咽了。

薛盈亦忍不住落泪,随口问道:“叔祖患病时,也经常吃羊肉吗?”

刘胜叹息一声道:“正是。按说阿郎患咳疾,羊肉大热,原是不能多吃。可阿郎的脾气娘子也是知道的,小的苦劝了一回,无奈他总是不听。”

薛盈也叹了口气:“叔祖一向固执,况且平日身子一向健朗,讳疾忌医也是有的。”

刘胜忽又想起一事道:“阿郎临终前有遗嘱,家产归娘子继承。这几日我会好好清点一下,将账目拿给娘子看。”

薛盈此时实在没有清点财产的心情,摆摆手道:“这事你看着办就好。”

这日中午午睡醒后,薛盈百无聊赖,信步走到薛纬的书房,里面的藏书并不多,除了一般的经史,大多是传奇志怪游记一类的小说,倒是很符合薛纬一贯的性格。

书房正中摆着一张黄梨花木书案,一张玫瑰折枝椅,薛盈走过去坐下,随手翻了翻上面陈放的名家法帖,也没有什么能吸引她的。法帖旁边有一个楠木小匣子,并没有上锁,薛盈把它打开,发现里面存放了一些私人书信,还有大夫前不久给薛纬开的药方。

薛盈把药方检出了细看,里面有半夏、石菖蒲等治疗咳疾的药材。她内心一惊,叫来刘胜急急问道:“叔祖病重时,是天天服用半夏和石菖蒲吗?”

刘胜愣了一下道:“正是,这药方有何不妥?”

薛纬酷爱食羊肉,羊肉最忌与半夏、石菖蒲共食,不但会使药剂无效,还会患者口苦、烦躁、咽喉干痛,使病情加重。更何况治疗咳疾最常用的药材是桑菊饮、桑杏汤、清金化痰汤之类,以半夏、石菖蒲入药,剂量又如此大,实在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