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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娘子忙堵住儿子的嘴道:“不许胡说。我再想想,明日给你答复。”

陈大郎叹了口气,见到母亲形容十分憔悴,又劝道:“娘纵使没胃口,好歹也要吃些东西,我去给你下碗面吧。”

“不必了。”陈娘子摆手制止:“我现在胸口闷吃不下,晚间让大厨房的娘子给我送碗粥也就是了。”

徐大郎再次叹了口气,一跺脚走了。

薛盈来到陈娘子房前,看到徐大郎双眼红红的,不由问道:“令堂身体怎样了?”

徐大郎苦笑道:“家母是老毛病了,也只怪我做儿子的不争气罢了。”

薛盈没与徐大郎多寒暄,掀开帘子进了房。陈娘子躺在一张旧床榻上向她招呼道:“薛娘子来了,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如今倒叫你看笑话了。”

薛盈柔声劝道:“陈娘子家里的事我已知晓。说起来令郎也已经成人了,他若真的肯改过上进,这自然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若真的不改,我们也没有别的法子,一半尽人力,一半听天命罢了。无论如何,总把他关在家里,不知世路人情,也不是长久之道。陈娘子索性放手让他做去,到了外面人生地不熟,他自然要勤谨些,或许历练出来了也未可知。”

陈娘子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何尝不是,若说我这个儿子,因他父亲去世的早,我管得松了些,有些骄纵是真的,但本性不坏,对我也算孝顺,让他出去历练一番学些乖也未尝不可。只是他以前从未做过生意,说是要贩卖香料,又不懂行情,万一被人骗了,赔得血本无归,我这半辈子的积蓄就全填进去了。”

薛盈沉吟一阵道:“陈娘子不必担心。依我看,令郎也不必做香料生意,竟是去杭州买些生丝回京贩卖更妥当。”

陈娘子忙问:“看样子,薛娘子是知道些内情?”

薛盈压低了声音:“我也是略听到一些风声,因为汛情,浙江路运往京城的生丝折损到运河里了。据我预料,今年京城的生丝价格定会上涨,令郎若做生丝买卖,定不会赔本。我叔祖是杭州的茶商,也认识一些生意人,令郎去了杭州,我托他照应一下好了。”

陈娘子十分感激,怔怔地望着薛盈道:“薛娘子厨艺精湛,为人是极好的,只是我前些日子内心偏狭,偏偏认为你鸠占鹊巢,说起来真是惭愧。”

薛盈笑道:“往事我们不必再提,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好。这生丝生意我也要出钱掺和一下,到时候赚了钱,我和令郎按股分成,陈娘子同不同意?”

陈娘子不由笑了:“路子是你找的,你要分一杯羹,这有什么不可以。”她忽然觉得轻松了些,否则亏欠薛盈太多,她一时无以为报。

辞别了陈娘子,薛盈本来想去大厨房的,心念忽又一动,向人打听了徐大郎的住处,径自找上门去。

她也不和徐大郎废话,直接告诉他自己和陈娘子的决定,徐大郎果然喜出望外,忙道:“多谢薛娘子在家母面前替我转圜,又给我们娘俩指了一条明路。薛娘子放心,你该得的钱,我一分也不会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