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淑英没再继续数落她大姐,而是想起了小姨她们。
小姨的成分有问题,把小姨夫都给连累了,人家都离婚了,只有小姨夫没离,听说他一直升不上去,就是因为她小姨。
幸好当年她外婆和她外公离婚,她妈跟的是她外婆,这才没被牵连,要是被牵连了,她妈在邮局报务员的工作,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她那个资本家的外公,现在躲在海外,还不敢回来。
“你什么时候买的手表?”
白淑英突然注意到她大姐左手腕上戴着一块女士手表,表带很细。
“前几天,旁人送我的。”
白淑华表情不自然的放下了卷起来的袖子,把手表给遮住了。
她这个妹妹,最喜欢惦记旁人的东西,看上了,就非要抢到手不可。
小时候,就因为她有一件花裙子,好像还是小姨送给她的。
被她知道了,她在家里不吃不喝一天,她妈去百货大楼给她又买了一条,她说啥都不愿意,非要她的这件。
她不肯给她,她就趁她不注意,拿着剪刀,把那件花裙子给铰了。
“瞧你这小气样,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白淑英压根就瞧不上那个手表,她鄙夷的看着这个小家子气的大姐,真想不明白她为啥回来。
她就不应该回来,在乡下多好。
白淑华尴尬的不行,不过也习惯了。
把腌的酸菜装进罐头瓶子里,用布包兜着,和妹妹说了一声,然后就出门了。
她们住在职工大院里,这是钢铁厂分给她爸的房子,没多大,她们一家五口挤在里面。
“表姐,你来了?”
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才来到小姨家。
没想到,打开门,是许久不见的表妹崔婉仪,她还穿着一身解放服,
“婉仪,你是今天回来的吗?”
“对,今天回来的,表姐,你快进来。”
崔婉仪给这个大表姐,泡了一杯茶。
白淑华每次来小姨家,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小姨这,比着她们那个狭窄的职工房,要好太多了,这儿是一座独院小楼。
她脚下踩的是木质的地板,角落里还放着一台冰箱,书架上,摆放的都是书,还有一套透着资本家味道的沙发。
这和她家的那个单人布沙发可不一样,她家那个沙发,压根不能和这套相比。
“小姨夫没在家吗?
这是我妈让我给你们送的酸菜。”
白淑华从包里把那两瓶酸菜拿了过来,放在了面前的红木桌子上。
“没在,刚刚有人找他。”
崔婉仪也坐在了沙发上,陪她说话。
“我小姨是在楼上睡觉吗?”
刚刚进来的时候,她没在院子里看见她。
提起她小姨,她的声音都莫名的低了很多。
“我妈……”
崔婉仪刚说了两个字,顿时就卡住了。
白淑华顺着她的目光,往楼上看去,只见她小姨就站着楼梯上,冷冷的看着她们,她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潘乌雪顺着楼梯,款款而下。
白淑华看到这个小姨,还是会忍不住惊艳。
她穿着再寻常不过的苏派旗袍,披着一件米白色的披肩,气质婉约。
白淑华身边的人差不多都变了,只有她这个小姨,十几年如一日,还是这样的典雅。
她妈明明就和她这个小姨差了两岁,站在一起,不像姐妹,倒是像差了十几岁的人。
“妈……”
崔婉仪和白淑华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小姨。”
“你为什么喊我小姨?”
潘乌雪不解的看着面前这个人,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崔婉仪,脸色有些冷,
“你看见我的家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