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道:“偶感不适,正要把脉瞧瞧。”
孙氏无言以对,找不到更多的借口推辞,脸色更加苍白,一点血色也无。她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宇文姬站了片刻,见状便走到了孙氏的对面跪坐下去,好言道:“就是把把脉,孙夫人不必担心。您是长辈,又同是女子,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孙氏只得把手从宽袖里伸出手来,慢吞吞地放在宇文姬的手上。宇文姬淡然而自信地轻轻把手指放在孙氏的腕上,她虽然还年轻却从李鬼手门下出道很多年了,脉象怎么样一掐就知。但宇文姬很快就不淡定了,她的黛眉轻轻一皱,放开手撩了一把袖子再次切脉,连呼吸都屏住看起来很专心严肃。
片刻之后,宇文姬抬头看了一眼孙氏,孙氏递了个眼色,用十分微小的幅度轻轻摇了摇头。宇文姬脸色十分不自然,眼神微微一变。
太平公主问道:“怎么?孙夫人怎样了?”
宇文姬忙转身向上面屈膝一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什么也说不出来。太平公主的口气加重再说了一遍:“孙夫人怎样了?”声音已露出了威压,宇文姬顿时感受到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压力。她不得不承认太平公主天生有那种霸道的气质,就这么一句话,也说得不算重,但宇文姬竟然一点撒谎的勇气都拿不出来。
沉默了一会,宇文姬总算很小声地说道:“孙夫人……有喜了。”
孙氏的脸色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变幻反复,她实在还没想好要告诉太平公主,主要因为内心里对太平公主有种莫名的畏惧。她都是做外祖母的人了,可面对太平公主时却好像晚辈一样的心情。
太平公主身边的女道士玉清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微的嘲意,转瞬又变得面若冰霜。她可能不是想嘲笑孙氏,而是笑薛崇训……孙氏自从进大明宫后没出过宫门半步,连一个男人都未曾见过,当然除了薛崇训。显然玉清用脚趾头都猜得出来是谁把孙氏的肚子搞大的。
而当场最淡定的人就是太平公主了,忽然冒出这么一件事来,她仍然面不改色,淡然问宇文姬:“几个月?”宇文姬答:“四个月。”
太平公主瞟了一眼孙氏的腰,却是看不出来,这才有些诧异。孙氏红着脸道:“我是打算向殿下说出来的,但还没准备好,所以衣服内用绫带系过。不是存心要隐瞒,请殿下恕罪。”
“谁的?”太平公主又问。
孙氏愣了愣,心道不是废话么,但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不仅需要查时间,还得她自己亲口承认……因为薛崇训贵为天子,身边那么多嫔妃到现在还没皇子,如果她产下的是儿子,极可能会是帝国唯一的继承人。所以孙氏从来都不觉得怀孕就天塌下来了,没人会动她的,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实在……感到非常羞耻,对谁都难以启齿。她想找机会先告诉薛崇训的,结果薛崇训成天见不着人。
她便垂首用蚊子扇翅膀一般的声音答道:“陛下的。”
太平公主回顾周围威严地说道:“这里的人,敢对其他任何人说半个字立刻灭九族!”周围的近侍听罢忙跪倒在地,伏身在地板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