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深意?薛崇训看够了大海崩溃般的好戏,只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上渐渐遮住太阳的乌云,对张五郎说道:“真是瞬息万变。”
张五郎那英俊的脸上露出疲惫而轻松的表情:“兵者,存亡之道,胜败只在一念之间。一步走错,纵是李三郎有神仙相助也救不了败局!”
薛崇训抬起手道:“我说天气。”
张五郎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他本是熟悉薛崇训这种让人意外的装比方式的,片刻之后便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嗯,瞧这样子估计又得下雪。这雪一下,陆陆续续的要下到明年开春才歇得了。”
战场上人马践踏乱作一团,洛阳军在战场上就投降了一大半。这种内战不涉及意识形态等复杂问题,主要是上层争权,关士卒们鸟事,眼看败局已定,干脆投降倒省事了。都是唐人,官军绝不会牺牲这么多劳动壮丁搞杀俘的无聊事、掌权者更怕影响自己的名声,他们最多杀将帅和那帮磨嘴皮出谋划策的幕僚,杀这种人无可厚非,你要造反还不弄死你?
也有很多人向东溃散逃跑,像李隆基的东宫六率,还有一些大将门阀御下有方,身边多有死士,便会跟着逃跑。
唐军以轻骑追逐掩杀,追了整个下午,从慈涧到洛阳的路上遍地都是狼藉尸首惨不忍睹,辎重军械更是丢得到处都是。
战场上,拼命厮杀也死不了多少人,兵败之后的追杀才是造成巨大伤亡的重头戏。
薛崇训率飞虎团骑兵也跟在后面跑,他主要关心的是李隆基的下落。不过这回李隆基恐怕是跑不了,长安曾发过一道悬赏令,斩李隆基首级者封侯。殷辞呆在骑兵营里头的,他肯定最关心也是李隆基的人头。
神策军将军殷辞本是飞虎团普通将领出身,在薛崇训面前也没有张五郎那般红,他想上进提高身份,封侯无疑是一辈子很难再遇到的良机。
傍晚时分,薛崇训得到前方军报,已将李隆基团团围困。殷辞还未下令攻击,先派人来报知薛崇训了。
薛崇训听罢忙加鞭赶到地点,只见是一处庄园,应该是洛阳府什么达官贵人的别墅,如今被李隆基占了,并有一些军队防守,外面则是殷辞的右军骑兵几千人,把整个庄园围得水泄不通。
薛崇训心道:殷辞围着不打倒是有些私心,要是将士们一股脑儿冲进去,万一某愣头青枭了李隆基的首要封侯,到时候话就不好说了,终归是个麻烦;但报知了我则不同,我都封郡王了,抢他的功劳作甚?难道想晋级亲王,异姓封亲王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李三郎在里面?”薛崇训策马过去。
殷辞从马上下来,很有礼节地抱拳道:“禀王爷,我叫人专门盯着追,将士亲眼看见他进去的,错不了。”
薛崇训随意地挥了挥手,笑道:“甭紧张,人是你围的,现在他铁定的跑不了,枭首之功也就是你的,没人不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