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伊尔哼哼两声,说:“我们回家吧。”
马车狭窄的窗玻璃上,一幅相当精致的装饰图案已经画完了。路边煤气灯的光线明亮地穿过那些花叶线条,竟有了几分朝阳的质感。
亚伦喜欢这个词,“回家”。在每一种语言里,它的每一个音调、每一个字母都是完美的,也许程度比不上米哈伊尔,但因为那是他和米哈伊尔藏身的小屋,所以是完美的。米哈伊尔说出这个词组的时候,柔软的嘴唇微微张开,温暖潮湿的气流从口腔中流淌出来,难怪拉比们解释太阳神典中罪人喝了可以得活的生命水指向父神的话语。
马车缓缓驶入友谊大街66号的大门。米哈伊尔从车上抱下亚伦,小跑进屋,吹了声口哨,像有一轮太阳缓缓升起,整栋房屋都热了起来;白天滤好的清水灌入浴池,瞬间沸腾又冷却到三十九度。亚伦在门口踢掉了鞋子,穿着棉拖鞋走进浴室,米哈伊尔这才出门去把马牵进马厩。
十分钟后,米哈伊尔把热好的浴袍放在浴室门口,亚伦从门后伸出一只手,一边给自己罩上白色睡袍,一边说:
“脱掉衣服,米申卡。”
米哈伊尔听话地脱了衬衣和长裤,亚伦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趴在门缝里抱怨道:“你在查莱克的时候都自己进浴室的,怎么现在还跟我害羞起来了?”
米哈伊尔飞快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把剩下的也脱光了。亚伦挑挑眉毛,打开门请他进去。米哈伊尔忍不住盯着他看,因为亚伦很少穿一身白,黑色和灰色显得他的脸色苍白,但是白色又让那头支棱僵硬的灰黑色短发显得古怪。白色并不适合他,但这段时间米哈伊尔发现他其实很喜欢这个颜色。他有一种微妙的直觉,也许亚伦小时候曾梦想过成为一名神职人员。亚伦个子够高,那头柔软微卷的棕发和温和纯净的绿眼睛,洁净柔嫩的脸颊和饱满松软的臀部都很适合白袍,最宽松的款式也会被撑得很好看。
米哈伊尔在那里胡思乱想着,差点一脚踩空摔进浴池。亚伦抓了他一把,问:“你在想什么呀,米申卡?”
米哈伊尔诚实地说:“你可不可以穿这身衣服跟我……就是,嗯。”
“说清楚嘛。别害羞啊,米申卡。做都要做了,说几句有什么大不了的?”
米哈伊尔一点也不脸红,沿着台阶走下去,向岸边仰起头,两只没有瞳孔的蓝紫色眼睛纯净得像最遥远的星空:
“我想要你穿这身衣服跟我做爱。”
他咬字清晰,嗓音清亮,以至于亚伦愣了一下,撇过头去,嘟囔道:
“先洗澡。拉尔森家里的气味太难闻了。”
米哈伊尔闭上眼睛,任凭温水从头顶浇下。虽然知道米哈伊尔体质特殊,但亚伦还是舍不得弄坏他的头发,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是黑发,没有反复染色。黑色让米哈伊尔显得很有压迫感,亚伦总不太敢看他的脸,但又忍不住要亲近他,最后总是被弄得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