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瑟吉欧·马丁高兴之余,就没听清亚伦假笑底下的磨牙声了。幸好礼拜前一天这些人都洗了澡换了衣服,不然亚伦早就跑了。
马丁一家住得不远,就在喷泉区,两个男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三层楼房的屋顶四面延伸,烟囱里冒着烟雾,仆人们进进出出地忙碌着。马丁先生把帽子交给女仆,直接带上亚伦跟着马丁夫人上了阁楼,两名男仆迅速关上门;他们还以为托马斯小姐得了风寒或肺病,也不敢靠的太近。
马丁夫人已经扯掉了节日的小帽,肩上披着一块围巾,神情焦虑又不忍,却还是第一个爬上了阁楼。
一个黑发蓝眼的少女被绑在床上,嘴巴也被布条堵住。马丁先生解释说,这是她一直挣扎着要寻死的缘故。
马丁夫人深吸一口气,在床边坐下,轻轻说:“玛格丽特。”
二十岁出头的女孩缓缓转动眼珠。亚伦将药箱放在桌上,摘下手套洗干净手,说了声“抱歉”,掐住她的手腕辨认了一会儿,忽然耸了耸肩:
“要是信得过我,就堕胎吧。反正莫里斯神父不会到处去说,也不会有人敢说他如何,养好身体,您还是这条街上最美的女孩。”
马丁夫妇齐齐变了脸色,玛格丽特猛地颤了一下。亚伦戴好手套,退到一边,看着马丁先生说:“您得为托马斯小姐考虑考虑。婚前失贞的女孩能去哪里,修道院吗?跟莫里斯主教再续前缘?趁早做决定。”
夫妇俩对视一眼,严肃地点了点头。马丁夫人感激地行了一礼:“谢谢,太感谢您了,爱德华兹先生!老实说,这是最好的结果,咱们会为您祷告的……”
马丁先生也连连点头,要上前拥抱医生,却被妻子一把拉住,猛然醒悟,握着双手笑道:“是啊,咱们谁也不会说出去!从今往后,您要是有什么麻烦,尽可以找我们!”
马丁夫人冷笑一声:“佩兰一家也别想跑!”
亚伦礼貌地点点头,也不怕这事败露。堕胎固然违法,但杀人也违法,杀神职人员罪加一等,他哪里管这些!
玛格丽特那凹陷的脸颊上,两只蓝眼睛死死地瞪着医生。医生再次走上前,做了个手势,马丁夫人站起来让出位置。
亚伦轻声说:“嘘,玛格丽特,不要大声说话。我保证,不会有人发现的,好吗?这需要你的配合。巴蒂斯塔昨天还来问我,您的风寒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呢。他是真心爱你的,但做错事的也是他的母亲,您不必有心理负担。”
一边说着,他小心地解开了女孩嘴上的布条,与她对视一会儿,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拿海绵蘸水给她擦了擦嘴唇。
阁楼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夕阳从狭窄的老虎窗照进来,细细的尘埃静静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