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瓶的主材料是接骨木叶子,算是常备药物,治风寒、退烧都有效。”
“这个我知道。”米哈伊尔笑道,“爱德华兹医生那儿也有这个,他还给了我一盒。这些的确是老人常患的病。”
“请不要这样说,殿下。”罗林斯责备道,“没有人愿意生病。”
米哈伊尔便双手合十,忏悔了五分钟。然后才睁开眼睛,看向捷列金:“抱歉,请继续。”
不知为何,捷列金被那一眼看得有点后怕,恍惚了一瞬间,仿佛这整个房间里只有那双星空与闪电一样的眼睛是真实的。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他没抓住,脸上带着茫然的困惑,说:“第七瓶是石竹。石竹在海峡对面入药的历史非常悠久,这回也是拿来做辅助治疗的。神父躺久了,消化和排泄都不太好,还生了褥疮。石竹酒利尿,也治疮毒和湿疹。嗯,有位嬷嬷跟我要了一些,给修女治病,二位可以去问问,是一位一米五多一些的棕色眼睛的女士。”
“我想是琳达姐妹。”米哈伊尔记性很好,“第一个晚上,她还差点因为我的缘故受罚。嗯……她似乎一直在潮湿的地方工作,确实有湿疹。啊!我竟然给忘了!罗林斯,记得提醒我去给她换个工作环境。”
“赞美您的善良,米哈伊尔。”罗林斯点点头,转过去对捷列金说,“看起来除了山芋那瓶还存疑,大致可以确定您是清白的,医生。”
“呃,关于这一点。”捷列金苦笑道,“也请阁下谅解……事实上,这些药很多我都是第一次用,虽然大多药性温和,毕竟老年人吃不了烈药。可是我们这一行的发展并不好,除非像爱德华兹家族那样以家族的形式形成系统,大多数人学得的知识并不全面,经验也不够。实话说,像神父这样急着求医的,被毒死的不在少数,很可能是药物的互相作用。要是……”
“请您放心。”罗林斯宽慰道,“原本瓦西里弟兄也到了回归天国的年纪,即使真的是您不小心,只要不是有意的,我们不会让您这样的义人蒙冤。”
“即使?”捷列金疑惑地问,“难道还有其他人会毒死神父吗?我不觉得会有……大部分时间我都待在神父那儿,有机会接触他的人很少,都是好人。”
两位圣徒对视一眼,同时在胸口画了个太阳十字。米哈伊尔赞美道:“您真是位心地善良的义人,和您的友人一样。世上果真还是善良人更多。”
“阿诺德?”捷列金问了一句,脸上的笑容更真实了一些,“他就是脾气差了一点,还喜欢往穷人堆里跑。唉,要是你们也抓了他,记得给他干净的水……那家伙一天不洗澡就浑身难受。爱干净是好事,可也不能那样呀。嗯,不过,人人都有自己的癖好……”
米哈伊尔羞赧地说:“是呀……不,他的确在修道院,但不是因为瓦西里弟兄。之前城外来了一群大麻风病人,我们帮忙救治了,昨天晚上才结束。过一会儿我去给他做弥撒净化,再等两天就可以下山。”
“大麻风……你们成功了吗?”
“病症轻一些的昨天晚上就好了,阿诺德说还要观察几天,稍重一些的也很有起色。”
“天啊。”捷列金兴奋得脖子都涨红了,叫道,“以前我们还一起研究过呢,这有我一份!即使我因为神父的事下了地狱,父神也会为此把我带回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