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侍卫请他出去,屋里面只剩下钟华甄一个人,风从窗牖漏洞吹进,明明灭灭的烛光随风轻动。
钟华甄刚才听贺柏的声音听了半天,后背早已冒出冷汗。她的手指紧紧攥住锦被边,压制住自己的呼吸,胸口在慢慢起伏,但心跳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刚才那个人不叫贺柏,他叫乌黎,是突厥哥孙布大汗的次子,李煦日后遇到最难对付的对手之一,是她的噩梦。
这地方恐怕也不是他的落脚地,他那般冷血的性子,原主人或许已经遇害。
钟华甄难以控制住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声音似乎在她耳边响起,要把耳朵震碎一般。
她至今还记得乌黎如何温柔地握住她的手,狠狠斩下面前俘虏的头颅,他轻摸她的头,说要是再敢逃,就和俘虏一样的下场。
那并不是他给她的教训,只是她噩梦的开始,他说她不乖,眼睛里总想着离开,所以他让她一次次杀害大蓟的俘虏,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无论她怎么哭怎么求他,他都只是用无尽的杀戮铸成她窒息的未来。
死在钟华甄手上的人,最小才十岁,偷偷跟着父亲出军,被抓来还问她姐姐怎么在这儿,天真地和她说陛下会来救他们。
李煦确实在三天后把乌黎往后逼退一百公里,但那孩子没等到李煦的救援,他被乌黎选出来做猎物,最后死在钟华甄手上。
她将近崩溃,乌黎每次都会哄她,说女孩要乖巧些,他不喜欢看到她哭。
卢将军早就死在益州和大司马的夹击之下,他自小困苦,被威平候所救,为报施饭之恩,卢将军一人强撑住青州,待钟华甄如同己出,他对钟华甄说过最多的,是想把她把威平候的血性继承下去。
可她什么也做不到,她是威平候唯一的女儿,但她手上沾了无数大蓟将士的鲜血。
钟华甄紧紧咬住唇,舌尖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她不敢哭出声。
额上的伤口传来阵阵痛处,钟华甄想要见长公主,甚至是想要见李煦。
雨慢慢开始停下来,周路靠着门,手里拿着刚才发现的红布条,等暗卫前来禀报。
“周大人,那位将军打算让人下去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