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玄钰摸了摸麦子那杂乱如草的头发,没有丝毫嫌弃。
这倒霉孩子,头发估计是炸惯了。自打蹭吃蹭喝还蹭爹,入了王府以来,每次洗过澡没多久,头发依旧会蓬乱如杂草。就算洗干净了,看起来还是乱糟糟的一团,仿佛和他本人一样咋咋呼呼。
相比之下,豆子就要安静得多。虽然家里只有他和奶奶两人,日子并不富裕,却尽可能地将自己收拾得仪容整洁,干净利落。
另一个拨浪鼓,一定是明玄钰买来送给豆子的。没想到这个冷若冰霜的王爷,内心竟也是温柔细致的。
来到熟悉的街道,看着四周破败荒凉的景色,景竹内心有了片刻的放松。城郊贫民街,自是无法与奢侈华丽的王府相比,这里仅是歪歪扭扭地零星散布着几座茅草屋。
有些小孩子好奇地趴在路边的树后,屋子转角处,都悄咪咪凝视着这位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贵客。有些孩子三五成群叽叽喳喳,有些则被家里的大人提溜了回去。
明玄钰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微微蹙眉。好在很快便到了目的地,景竹一直在他身边,推开栅栏,和他一起走进了石板路边最近的那间茅草屋。
一桌不甚丰盛却很是用心的家常饭菜,看得出豆子奶奶甚是紧张,端菜上桌的手总是微微颤抖,忌惮着这位贵客的身份。豆子也忙前忙后地添茶倒水,乖巧懂事。
相比之下,麦子就显得随意多了。他靠在景竹身边端着茶杯私下打量周遭环境,又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豆子小心翼翼地给他续茶,他也只是嘿嘿一笑,一双大眼睛提溜溜地转,把豆子看得分外拘谨,低着头不敢说话,也不敢回看一眼这个随贵客而来的同龄男孩。
同样都是孩子,怎的一个如此乖巧可爱,一个就像傻眉楞眼的逆子?景竹长叹一口气,望着麦子摇了摇头。
豆子奶奶生怕王爷怪罪饭菜太差,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解释家里真的没有什么食材,被明玄钰起身和颜劝下后,抖抖索索地抓着筷子。
眼看着气氛有些尴尬,景竹思索片刻,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嘻嘻哈哈地讲述着这些天以来的经历,夸张的表情和起伏的语调,引得众人时而侧耳倾听,时而哈哈大笑。
当然,除了明玄钰,他依旧顶着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不管说了多么好笑的话,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那夜在碎月轩美人微醺衣半敞的,是另一个襄王。
这样下去还是会尴尬,得想个办法。
窗外偶有孩童嬉笑追逐跑过,他们拿着的爆竹,在天真无邪的笑声一片之中噼啪炸响。
“王爷,要不要随我上山,去庙里烧香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