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米面,热水还是有的。花生米无法完全充饥,不过泡在木桶里还是很能放松一天的疲劳。景竹一边享受着这片刻轻松,一边祈祷今晚不要有暴雨狂风把篱笆墙吹倒,或是把茅草屋顶掀翻。
可是正想着,门外便传来咚的一声,接着便是枝条树干被折断压碎的噼啪声响。景竹惊坐而起,激起水花四溅。
这开光嘴,要不明天去集市上摆摊算卦吧?不要什么,偏来什么?别来暴风雨,不然又得修缮房屋,结果来真的?那能不能改个愿望,祈祷不要有神仙姐姐从天而降掉在家门口吧?
顾不得多想,随手裹了件搭在衣架上的灰白色外衫,景竹啧了一声,眯着眼睛向屋外走去。
阴云密布,阴风怒号,着实是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屋顶的茅草哗啦作响,不知道能否挺过今夜,不远处的篱笆墙,在大风中被推搡得仿佛弱不禁风的小瘦子,门口四尺左右,已经有篱笆塌了一片向内倒下去,定睛一看,还有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压在倒塌的篱笆之上。
景竹眉头都拧到了一起。啥玩意啊,咋回事啊,这咋整啊?
随手捡了一根拇指粗的小木棍,景竹当做武器谨慎地试探向前。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还真是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了,有神仙来家门口了,只是出场方式有些过于隆重。
不过仔细一瞧,好像不是神仙姐姐?衣料奢华,雪色金丝外氅。苍白憔悴,却精致俊美。怎么看……怎么是个男人?而且看这身行头,好像不是个普通的男人?许愿的神仙姐姐,怎么变成了神仙哥哥?尽管发丝凌乱狼狈不堪,一身华服也被污泥弄脏,可是……
实在是个美人啊。眉眼如画,墨发白衫,仿佛是书中坠入凡尘的谪仙。
一定是开门的姿势不对。景竹挠了挠头,拎着小木棍又原路返回了屋里。关上嘎吱作响的小破门,深吸一口气,又默数了三声,才重新打开了门。
结果,那疑似是个人的白色不明物体仍原封不动地趴在塌篱笆上,甚至都没蠕动一下。
随着风声渐厉,开始有滴答的雨点敲在地上。这骤雨来得颇为急切,转眼间变成了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将洇湿了的土地连结湿润。
那团白花花的东西,可能体会到了被雨淋湿的触感,本就缩成了一团,如今更是怕冷似的,吃力地蠕动一下身体,缩得更紧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躲在门口屋檐下望着这一切的景竹,终于咬咬牙跺跺脚,闭着眼睛在内心翻了无数个白眼,还是一狠心冒雨跑了出去,拇指粗的小木棍也不拎了,也不担心这团白花花到底是不是人了,发挥捡破烂时稳准狠的传统技术,扒拉两下,肩上一扛,带回了屋里。
这还真是个人。而且,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