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宾笑盈盈的摸了摸鼻子,“特意找的小厨,依照殿下的口味做的。还有半锅,我去帮您盛。”
周衍之不置可否,抽出信件,就着明烛看了起来。
待曾宾回来的时候,殿内气氛却有些不大对劲。剩下的半碗羹食根本没动,勺子掉在地上,碎成几段,烛火晃晃悠悠,热油滴到桌上,有几滴还落到周衍之的手背。
曾宾暗自叫了声不好,心知此事必定跟信件有关,却也不敢主动开口,只好低头躬身去收拾地面。
“鲫鱼石膏豆腐煲,呵”周衍之笑了笑,手指紧紧攥住信,捏成皱巴巴的一团,猛地掷到地上。
“殿下要吃?”曾宾问完,忽然觉出不对劲,他若是想吃,何必说的这般咬牙切齿,怒目冲冲。
周衍之抬起头,疾步走到窗牖前,任凭寒风袭面,霜雪淋头,他的手慢慢抚上胸口,那里仿佛还未结痂,尖尖的刀子割破他的皮肉,深几寸,便能要了性命。
激荡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呼吸声被吼吼而来的风声遮住,周衍之闭上眼,手背上青筋暴露,脑海中如同浮现出一把锐利的刀,正一寸寸的扎入他的心脏,再往里一些,他觉不到疼痛,麻木的触觉,不甚真实的回忆,他压住太阳穴,以此来平息血液的燥热。
“两人入房后,一夜不曾出门后夫人着人购来新鲜鲫鱼豆腐,生石膏夫人做鱼的时候溅了几滴油星子,落在胳膊上
宋延祁将鱼汤全都喝完夫人说回头再给他做
出门时候,察觉夫人面色红润,樱唇娇艳,似比入门时候颜色深了几许”
他一遍一遍回味信中的内容,压下去的肺火骤然翻腾起来。
在顾府的时候,他曾亲自挽袖下厨,做了清蒸鲥鱼,她不放心,偷偷溜到小厨房,他亲着她吃鱼的唇,又软又滑,恨不能裹入腹内。
他,也尝过了吗?
只不过随意想想,便觉得忍受不了,周衍之被风一激,复又猛烈的咳嗽起来,直把肺腑咳得撕裂一般,吃进去的半碗汤羹,悉数呕了出来。
外祖父曾说过,万人之上,是比孤寒还要可怕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