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从屋檐直冲而下,撞出水坑泥点四溅,顾妆妆垫着脚尖,环顾四周,银玉般的水层层漫漫,分不清过往躲雨的人,谁又是谁。
韩晓蛮看着被淋透的糖葫芦,扫兴的扔到一旁,拍了拍手上的糖渣,感叹,“原来不是男的,竟是衍之的娘子。”
“小姐,话已带到,我们应当早些启程赶回大魏。”精瘦的男子打着哑语,矍铄的眼神灵敏的扫视四周,他勾着腰,将蓑衣递给韩晓蛮。
“贵叔,不喜欢的人也能娶来做娘子吗?”韩晓蛮若有所思的咬着嘴,一手托着下颌,一手接过蓑衣,利落的穿上,没听到回音,便转过头,瞪大眼睛。
男子顿了一顿,复又举起右手,比划着,“他一定会喜欢你的,小姐是天底下顶好的人。”
韩晓蛮笑,“贵叔总哄我,衍之同他娘子很是恩爱,将来若是娶我,嗨”
不知如何糟心。
男子替她系好帽子,又挥手唤来马车,见韩晓蛮怅然若失,不禁拽住她的胳膊,摇头,又比划,“他只能娶你。”
韩晓蛮愣住,圆溜溜的眼睛水一样清澈,她嘟着嘴,叹,“贵叔,衍之要娶的是丞相之女,不是我。”
人人都道她心无城府,天真可爱,可她到底是高门出来的贵女,这些事情她一早就通透了解。婚姻因利益缔结,无关感情。原想着周衍之冷情冷血,娶谁都好,她若嫁他,也能和乐。
今日头回看到他因为一个姑娘愠怒憋闷,委实不易。他一定真的喜欢她,才会从她身边大步流星的冲到顾妆妆面前,那只揽在她肩头的手,是周衍之来之不易的真情流露。
韩晓蛮从没看过他浮躁疾色,他向来都是沉稳从容,不温不火的,可就在方才,竟然带着寻常男子的怒意,去同另外一个男子宣示主权。
幼稚,却让人羡慕。
男子牵着缰绳,送她上车,帘子落下前,伸手倔强的解释,“丞相之女就是你,他娶得就是你。”
韩晓蛮被他气笑,一咧嘴,小虎牙雪白透亮,“好了好了,我跟韩风约好去西山看达子香,再晚就败了。”
刚回府的时候,顾妆妆便唤了热水,原想着冲洗一遍,再替宋延年擦拭周身,岂料他同曾宾一起去了书房,行色匆忙。
黏腻的雨水让她浑身不自在,泡过热水澡,又用浴巾擦拭干净,涂了层薄薄的粉,顾妆妆便换上薄软的寝衣,爬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