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如炬的英语老师很快锁定住他,许多人闻言都回头看他,包括徐衍昕,微微侧过脸,好奇地看过来。这回他没有无视老师,而是笑着回道:“老师你今天穿了新裙子吧?”
英语老师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油腔滑调,咳了两声,硬邦邦地说:“默你的单词去。”而有几个男生吹了声口哨,闹哄哄地笑,他往徐衍昕的方向去看,洁白无暇的少年也勾着唇角,弯了眼睛,而隔壁的方可施贼眉鼠眼地偷看他的练习本。
放学后,同学们稀稀拉拉地离开教室,江屿去小卖部买了根碎冰冰,拗成两断递给徐衍昕,徐衍昕并不用手去接,手上依然忙着涂涂画画,直接张嘴叼住了棒冰,然后将冰棍抵在桌上,立着吸里面的碎冰渣。江屿盯着那挂在他下巴即将落下的水珠,忍不住伸手抹了把他下巴沾的水,而被挠了下巴的男孩好脾气地朝他笑笑,夕阳西下,整个教室成了橘子的的果肉,被一层橘金色裹着,草莓味的棒冰舔得发腻,化得很快,害江屿满手水渍。
徐衍昕吸了两口,就把棒冰塞给他,像个挑食的小孩,邀功似的把画递给他看,说道:“设计好啦,明天正式开工!”江屿扫了两眼,看向徐衍昕,徐衍昕茫然地看向他。他哪里知道,比起他创作的画,自己更像是一幅清隽的画,眉是山黛,眼是清溪,笑意是天边的云朵。
“你不喜欢吗?”
云朵渐渐地乌灰了,露出下雨的征兆。
江屿轻笑着说:“当然喜欢。”
乌云散开,露出金色的阳光。徐衍昕兴奋地跟他讲起设计理念,他却漫不经心地用目光舔舐他的眉眼。他想起毛猴发来的短信,侧头问他:“你国庆想去周边玩吗?毛猴拉我去散散心,我怕一个人拖不住他。”他等着徐衍昕露出疑惑,才施施然地解答:“我怕他跳河自杀,别看他矮,劲头挺足的。”
徐衍昕笑笑,但垂下眼睛说:“对不起,我国庆要去波士顿。”
他的心似乎跟着徐衍昕的眼睛一样垂下了。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江屿拎起他的书包,说,“走吧。”
那是江屿第一次见徐昭,让他想起四个字,素雅高贵。徐昭穿着检察院的制服,笑意浅浅,亲切而不失距离感地向他问好,视线却停留在挂在他肩上多余的书包,江屿不着痕迹地把书包还给徐衍昕,插着口袋跟他说再见。徐衍昕望着江屿远去的背影,却有股莫名的情绪。
他知道那种情绪来得没道理,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那个背影在人群中显得那么孤独,那么形影单只,四周都是家长和子女的唠唠叨叨,而只有江屿单肩背著书包,等在不远处的红绿灯口,侧身看着远处的广告牌,仿佛孑然一身,毫无挂念。
徐昭接过他的书包,问他最近的情况,他却心不在焉地盯着江屿的背影,当绿灯亮起,江屿迈腿时,他忍不住地喊了江屿的名字,江屿回头看来,表情淹没在人群的夕阳里,徐衍昕没头没脑地向他挥了挥手臂,大声地喊道:“江屿!”
“明天见!”
他看不清江屿的表情,但看到长长的手臂伸至空中,朝他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