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夫人自是应了下来。
大家只当太后是来了兴致,又哪里敢多言?其实这些夫人,都三四十岁了,有好几位儿子都及冠了,她们这些年多忙于后宅之事,就算年轻时,才学不错,也早忘得差不多了,只觉得太后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若是名次特别靠后,又被年轻小姑娘压了去,岂不丢人?
偏偏太后又一锤定
音,她们心中叫苦不迭。想到梁依童被武兴侯府认亲前,只是个小小的丫鬟,应该没什么本领,几位夫人才松口气,只要垫底的不是自个,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她们哪里知晓,梁依童实际上是武安侯府的嫡庶女,宋氏虽瞧她不顺眼,却也不可能不让她跟着夫子学习,为了让梁依茜长进点,宋氏请的同样是名师。
小时候为了讨好父亲,梁依童再努力不过,她的诗词绝对比大多人都要强。
章氏心中不由动了动,略显担忧地看了梁依童一眼,她心思通透,几乎是转瞬间就明白了太后的用意,她当真觉得太后越发糊涂了,梁依童再不得她喜欢,也是豫王妃,她这么不给人留余地,又哪里讨得了好?豫王若是知晓了,只怕也不会痛快。
在场的夫人,唯有傅氏清楚梁依童的水准,见傅氏神色间并没有多少担忧,章氏才敛了敛心神。
太后发话后,就命宫女备了纸墨笔砚,让大家就围绕“温泉之行”提诗一首。
梁依童并不像旁人,一接到纸就苦思冥想了起来,她神色淡淡的,一副走神的模样,瞧着有些心不在焉,以为她不会写诗,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只觉得她也就相貌拿得出手了。
谭月影也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打定了主意,务必要一鸣惊人,死死将她压下。梁依童之所以有些心不在焉,自然是瞧见了太后望着她时,眸中难以压抑的讥诮和幸灾乐祸,自然也猜出了她的目的,她本来没什么争强好强的心,此刻,却被激起一股好胜欲。
她思索了片刻,就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
太后一直留意着她的动静,见她片刻间就写好了,只觉得她肯定是破罐子破摔了,太后自诩才情斐然,都没办法这么快写出一首诗,她悠悠道:“王妃怎么停下了笔?难道是觉得以温泉之行为题才难了不成?我皇家儿媳可不能服输!”
梁依童笑着福了福身,道:“回母后,儿媳就算不为皇家的脸面着想,也想为自己的脸面着想一下不是?怎么可能一开始就放弃?这题确实是难,儿媳不过侥幸来了灵感,已经写好了。”
太后却有些不信,只觉得她在打肿脸充胖子,冷声道:“既
然写好了,就放下笔吧!大家都不必署名,为了排名公平,一会儿令华夫人当场将众人的诗念出来,除了哀家和华夫人能当裁判,大家也可以选一下哪首是心中的第一。”
众人都应了下来,见她作得这么快,谭月影有些惊讶,一时也摸不清她是真这么厉害,还是破罐子破摔,她原本还想静心雕琢一番,见傅氏等人也放下了笔,她心中微微一惊,连忙将心中所想誊写了下来,也顾不得雕琢了,她琴棋书画皆可,自不怕作诗,根本就没把这些夫人放在眼中,毕竟她前段时间,还学着作诗,她甚至觉得第一肯定是她的囊中之物,这会儿神情也骄傲极了。
这十几位夫人底子都不算差,就算有的荒废多年,写不出惊艳的来,还写不出一般的么?大家很快就都写好了,见众人都放下了笔,太后便命宫女们打乱顺序,收了上来,随后便让华夫人一一念了起来。
十五首诗念完也不过花了一刻钟,大家心中自然有了排名,太后笑着选出了心中的第一,这首诗灵气逼人,颇让人惊艳,一看就是年轻姑娘作的,清楚肯定是谭月影写的,她笑道:“我喜欢这首,我心中的第一就选它了,华夫人你呢?”
华夫人喜欢的有两首,这首是其中之一,见太后娘娘选了这首,笑道:“回太后娘娘,臣妇跟您观点一致。”
太后又问了一下其他人的想法,见多数人都赞同将它评为第一,她不由笑了笑,“那这首诗,就是第一了。”
这十五首诗里,恰好有一首写得很是偏向口语化,她便笃定了这是梁依童作的,她道:“其他排名就不一一评比了,选出个最差的就行。”
说到底还是给众位夫人留了面子。
她跟华夫人这次也选了同一首,见果真是她的诗排了倒数第一,梁夫人摸了摸鼻尖,笑道:“哎呀,太后娘娘快给臣妇留点面子吧,臣妇多年不曾作诗,写成这样也不足为怪,本以为我不会垫底,谁料,小姑娘们竟都如此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