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听囡囡爹说,张大力在纸厂里的人缘一点都不好了,他呢也不贴上来,人家贴的是领导。”

赵大嫂一边给囡囡缝补裤子,一边跟封映月说道。

二人正坐在她家屋子里一边取暖,一边聊天呢。

封映月手里没东西,就是过来坐坐。

“领导愿意?”

“咋不愿意,”赵大嫂嗤笑道,“他媳妇儿和某镇长家是亲戚,你说能不愿意吗?”

虽然不是县长,可也比普通人强太多了。

“映月啊,”正说着呢,王大嫂笑眯眯的声音传来,封映月走出去一看,王大嫂手里端着一个瓷碗,里面是几块豆干,“给,这是我娘做的,刚给我送来,你们尝尝。”

“这么多。”

封映月接过一看,十几块呢。

“多啥,都是自家大豆弄的,不值几个钱,我得下去了,我娘还在家等我呢。”

“那嫂子你等我一下,”封映月进自家门把碗里的豆干倒在一个干净的瓷碗里,接着从长柜里拿了一根香条放在碗里,“你也尝尝我婆婆做的香条。”

“哎哟你可真是太客气了。”王大嫂推辞不过,接了过去,她娘还在家呢,得回去陪着,便没多留。

封映月又去赵大嫂家坐了一会儿后,便回家准备晚饭了。

家里还有从老家带回来的长辣椒,封映月切成细条,和豆干一起炒,里面还加了一点肉丝。

天冷,封映月喜欢做酸白菜汤,里面加一点红薯粉条,吃起来暖乎乎的。

唐文生回来说,纸厂那边暂时不用过去了,技术员轮着值班,一个人守着一周的来。

唐文生排在月底了。

而工钱也随着减少了十几块,每年都是这样的。

“我在家帮你钩帽子。”

唐文生笑道。

“那我待会儿教你。”

“我看了这么多天,应该是会了的。”唐文生还另外做了钩针,可见想帮封映月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舍不得对方一直自己埋头做,得了空也想帮忙。

晚上军子他们走后,封映月就把大门关上,和唐文生去里屋钩帽子。

唐文生很聪明,钩出来的第一顶帽子有些松散,但是形态是对的,他没掌握住力道,所以才会松松垮垮。

“很不错。”封映月夸道。

“再接再厉。”唐文生拿着封映月钩好的帽子来了个比较,脸上带着非常不满意的神情,然后把他那一顶帽子拆开,重来。

这一次他力道比较合适,钩出来的也还不错,就是离交给杨保国的还有点差距,“给元蛋吧。”

唐文生笑道。

“行,”封映月用布袋将其装进去,“既然你休这么久,那我们回老家吗?”

“回吧,”唐文生点头,“需要买毛线和交帽子的时候,我来县里就成。”

“好。”

封映月也觉得老家待着不错,火堆也大,一家人说说笑笑的,不过这也是因为唐家人不错,要是有一个相处不来的,她也不愿意回去。

等睡觉的时候,唐文生终于钩出了能交货的那种帽子,他很高兴:“总算能帮得上你的忙了。”

“就这么想帮?”

封映月靠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摸了摸他的下巴问道。

“嗯,我喜欢和你一起做事,就算什么事都不做,我也觉得很高兴。”

唐文生垂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将人抱紧。

二人低声说了一会儿的话,这才睡去,天冷,封映月喜欢把脚放在唐文生的脚背上,热乎乎的,二人睡觉都算老实,晚上怎么抱着的,第二天早上就是怎么醒

来。

被窝里暖和得很。

封映月赖了一会儿床,这才起来洗漱。

一出大门就听见赵大嫂在抱怨赵天:“也不知道你咋睡的,瞧瞧你那个枕头,最黑!”

赵天也委屈呢:“我隔三差五就洗头,不知道为啥会脏得比你们快。”

“就是没洗干净,没用洗头粉,皂角你有时候也懒得用,直接用水冲,不黑才怪。”说着赵大嫂就气呼呼地出来了,与封映月碰上时,也没停下话。

“我是真不知道这男人是啥原因,一天换上的枕头套,他咋就那么能造呢?”

封映月想了想唐文生的枕套,好像和自己的没有什么两样,而且他们经常是抱着一起睡,她的枕头是唐文生的手臂。

“我的很干净。”

一旁煮面的唐文生道。

赵大嫂见封映月也点头,便忍不住叹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张大嫂闻言哈哈大笑:“咱们这筒子楼,除了小唐同志,就没一个爱干净的男人!”

吴二嫂那边也听见了,大声回着:“可不,囡囡娘,你是没瞧见我男人睡的那一边,被单都比我这边的颜色深一些。”

“哪有这么夸张!”

吴二哥脸臊得慌,赶忙道。

“这有啥,你们田叔的枕头都成黑的了,明明是蓝色的枕头。”田婶子笑着。

田叔倒是没有害臊,而是笑眯眯地拿出瓷碗准备盛面:“吃面吃面。”

今儿吃面的人家还挺多,封映月二人依旧吃的鸡蛋面。

想到要回老家一段时间,所以封映月特意去找王大嫂说了一声:“军子他们有啥难题,就先圈出来,如果问老师后还是没怎么听明白,等我回来时,就挨个跟他们再说说。”

“成,你放心的和小唐同志回家去,我跟他们几家传个话就成。”

王大嫂连连点头。

而自从唐文生去纸厂的时间少了后,封映月他们就没有再接受王大嫂等人送来的鸡蛋了,就是因为他们时不时就不在筒子楼,这样再收就不合适了。

王大嫂硬是送过来,没多久唐文生就给一一送了回去,于是便遂了他们的意,没再送。

家里还有一点青菜,他们带回家也没啥用,毕竟自家自留地的菜还有呢。

所以就送给了隔壁赵大嫂。

唐文生背着一个背篓,封映月空着手走在前面,二人将自行车推出来后,封映月再背着背篓,唐文生骑车。

背篓里是这段时间封映月钩好的帽子,他们送到杨保国那,然后又去买了几斤肥肉,几斤瘦肉,最后又去买毛线。

为了不让味道沾惹上,封映月在中间还放了一斤糖,五斤白面,以及两把素面。

这样上面再放装有毛线的布袋,也不会有啥肉味儿了。

回到生产队时,已经快十二点,唐文生又把背篓背上,推着自行车和她往家里走。

路过山坡上一棵梨子树时,发现好几个孩子都在那,拿着竹竿打梨子,可因为手劲儿不够,竹竿在空中摇摇晃晃的。

“这棵梨树是队长早年栽种的,味道有一点酸,很小一个,”唐文生把背篓放下,自行车停好,“我去帮他们打几个,顺带拿几个回来吃。”

封映月笑眯眯地看着他过去。

大一点的孩子是认识他的,跟着叫了一声叔,后面的孩子也跟着唤着。

“我来,”唐文生接过竹竿,“你们先去旁边站着,等梨子掉下来后再过来捡。”

“好!”

孩子们欢快地跑到一旁去了。

封映月看着他三两下就打了好几个下来,便抱着手在自行车旁边等着。

“哟,文生媳妇儿啊,

”五婶子刚从孩子姥姥那边看孙子回来,这会儿背着一个背篓,正好路过这,便遇见他们了,“这满背篓啥好吃的啊?”

说着就伸手就打开了布袋,发现是毛线团,顿时嘴一撇:“这好不容易回来,也不买点肉啥的,买这东西能干啥?”

封映月也没想到她忽然“袭击”自己的背篓,此时走过去将布袋重新收好,闻言淡声道:“五婶还没把孙子接回来啊?”

戳人就要戳她的短处。

五婶子嘴硬道:“我们家忙着呢,他姥姥愿意带孩子,我轻松得很。”

“是吗?不知道他们今年是不是也在那边过年?你们年夜饭好几年也不用张罗,确实轻松。”

封映月的话刺痛了五婶子的心。

这过年,那讲的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坐在一起吃饭,可因为她带孙子时差点出了事儿,儿媳妇对她很有成见,把孩子送到姥姥家带不说,这几年过年也没在家。

她男人一个屁都打不出来,儿子呢又是听儿媳妇话的,五婶子别提多憋屈了。

“今年肯定要回来过年的,一直在娘家那边过年,算啥事儿,看不出你还挺牙尖嘴利的,我好歹是你婶子,你咋说话的呢?”

“我媳妇儿没说错,”唐文生拿着两个梨子过来,剩下的都留给孩子们分了,“五婶,你们家确实几年都没团聚了,自家的事儿都操心不完,就别老盯着别人家的事,我们先走了。”

他把梨子给了封映月,自己背上背篓,推着自行车便走了。

“那五婶,我们就先走了。”

封映月对她微微一笑,跟着唐文生离开了。

“你、你们……”

五婶子气得发抖,可又不敢得罪唐文生,人家是工人,他们家可啥也没有,再说唐家那三兄弟团结得很,她也不想惹事儿。

“你们这群孩子干啥呢?这是你们能吃的吗?看我不告诉你们爹娘,打死你们!”

于是她把火撒在孩子们的身上。

“奶!五婆婆说要打死我们!”

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忽然大声道。

五婶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瘦高的老妇人扛着锄头,这会儿阴森森地看着她。

“她敢!”

五婶子浑身一颤,这老婆子可是出了名的护短。

于是等唐文生他们在家吃了午饭,去唐大伯家串门时,就听回来的大堂哥大声道:“好家伙,我听刘老三说,他伯娘和五婶子打了一架!五婶子脸都被打肿了。”

“咋回事啊?”

大伯娘好奇问道,大堂嫂也抚着肚子过来了。

“好像是五婶子吓唬刘伯娘家的孙子们,说是要打死他们,刘伯娘多护短的一个人啊,那肯定得收拾对方。”

大堂哥见封映月他们也在,便热情道:“啥时候回来的?”

“快中午的时候,我们回来还遇见五婶子了,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我也没忍,”唐文生说,“应该是我们走了没多久,刘家伯娘才去的吧?”

“那几个孩子都是刘家的吗?”

封映月惊讶道。

大堂嫂点头:“刘家孩子多,不是一个娘生的,就像是我们几家的关系,那孩子都是一个大院子里的。”

“这样啊。”封映月明白了,当着人家家长的面说要打死人家孩子,那不得挨顿打,也会挨骂。

大堂哥说自己去帮人修堂屋顶了,吃了饭再回来的,结果就听好些人在议论那件事。

“那五婶子可讨人厌了,”大堂嫂则坐在封映月身旁,小声地跟她吐槽着,“反正我一直不喜欢她,路上老远瞧见她在对面,我就是走荒路,都不和她对上。”

“确实说话不中听,”封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