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取出一个干净小瓷碗,舀一勺鱼唇鱼肚放入碗中。随后他曲指扣在桌面,正在吃花生碎的八哥顿时飞过来。
杜修坐在他祖父下首,给八哥空出位置。其他人也挨个落座。
程叙言环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在程偃身上,父子二人相视一笑,程叙言起身,举杯敬向杜兰:“如今美好光景全有赖先生,这杯晚生敬您。”
他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杜兰给面子的沾了沾唇,眼看程偃也要敬酒,杜兰一个眼刀子甩过去。
程偃默默放下酒杯,杜修见状忍俊不禁。
这场午饭没有外人,没有费脑子的交谈,也无炒气氛的行酒令,众人高高兴兴的吃喝,谁想饮酒谁饮就是。
程叙言只觉得十分放松,忽然他碗里夹来一片腊肉肠,程偃笑道:“尝尝跟西南地的腊肉肠有甚区别。”
程叙言咬了一口细细品尝,他认真道:“没有那般辛辣,偏甜口一点。”
“爹也这么觉得。”程偃也夹了一块腊肉肠吃。
易知礼夹了一个炖鸡翅,吃的津津有味:“这肉吃进嘴里都要化了,好软啊。”
杜兰钟爱小鱼干下酒,满足的眯着眼,杜修给身边的八哥添食。
阳光洒在身上,冬日的寒冷早已消失不见,反而有种过分的热意。
程叙言心中生起一股陌生的涌胀的情绪,在饭桌上跟亲近的人讨论菜品,吃着美味的菜肴,周边都是愉悦的笑脸,欢快的说笑声。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落在他身上的场景,美好的如梦一般降临。
程偃端着果酒跟他碰杯,“阿言,新年快乐。”
程叙言微愣,随后舒展眉眼:“新年快乐,爹。”
他端起酒杯,仰头饮下。
晚上众人在花厅守岁,屋门半开,他们一群人围着篝火仰望着星空,杜修感叹道:“可惜了,若今夜有明月,那该有多好。”
程偃用木棍拨了拨火堆,火势更旺,跳动的火焰映着他儒雅的脸,染着笑意:“人道是睹月思亲,亲人在侧,又何须明月寄思意。”
杜修默了默,随后揶揄道:“程偃叔说的有理,不过,您好像忘了知礼。”
易·冤种·知礼故意委屈脸。
程偃顿时哑声,随后坦然的朝易知礼拱手:“是偃叔顾虑不周,知礼莫介怀。”
易知礼立刻收起委屈脸,忙不迭的连连摆手,“没没没事的偃叔,我给家人寄了书信和特产,还有六两银子,都是叙言哥给的嘿嘿。”他不好意思的挠头。
众人重新笑闹做一团,说些有的没的。
杜修见火势弱了,往盆里添柴禾,他问:“知礼有想过以后吗?”
易知礼被问住,随后看向程叙言,杜修打断他:“你不能跟着叙言一辈子。”
易知礼是易家长子,又识文断字,他肩上扛着易家未来。
易知礼低下头:“我,我还没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