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郎也带着自己的妾室和儿女回来,往日清幽雅致的裴家顿时吵闹不堪。
程叙言识趣的带着他爹回村,祭拜过陆氏后,跟相熟的几家送过年礼,父子俩在家里过了一个安生年。
元宵之后,他们才重返县城。
去岁程叙言和裴让花一个秋冬的时间挤进县城读书人的圈子里,等的就是今年二月份的县试。
程叙言虽然得到陆氏留下的一笔“意外之财”,可只出不进让程叙言很没安全感。
早日考取功名,他就能早日觅得银钱,在渭阳县,在望泽村,在这个时代,程叙言这个人的社会地位和话语权俱会大幅度提高,他就能让程偃过得更开心些。
程叙言不知道未来会不会遇见一位“神医”,也不知道程偃会不会有奇迹,但至少在那种微乎可微的机会出现的时候,他不会窘迫于钱财。
年后仍然是乍暖还寒,一阵萧瑟的寒风中,牛车在裴家门前停下。
程叙言付完钱扶着程偃下车。裴家的门房早就熟悉他们,不用通报就领他们进去。
“…让公子早就在念叨您们了,现在您们…”
“啪——”
男人的叫骂声刺耳十足:“别以为认几个字就了不起,我是你老子,就是打死你也挑不出错。”
程叙言一行人寻声望去,天井边的青年碎发散落,左半边脸红肿不堪,可一双眼睛里却是不甘和愤恨。
“还敢瞪老子!”男人大怒,他旁边的妇人适时递过来一根手臂长的藤条:“老爷。”
面对即将到来的刑罚,裴让却像个木桩杵在那里,他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他不愿意在内心瞧不起的男人面前逃走。
程叙言默默扯下腰间荷包,飞快摸出一个核桃,可惜他爹的零嘴了。
然而程叙言身边一阵风拂过,程偃像个炮.弹冲出去。
“啊——”裴三郎躺在地上哎哟叫唤,跟女人的惊叫声混合。
程偃挡在裴让面前,指着裴三郎和妇人:“坏人,恶毒,坏人。”
妇人又气又恼:“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我家老爷…”
“吵什么。”裴老先生一身蓝衣拄着拐杖走来,他第一眼看到孙子脸上的巴掌印,周身气势顿沉。
裴三郎缩了缩脖子,呐呐唤“爹”。
裴老略过小儿子看向旁边的妇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却着一身水粉色的袄裙,跟年纪完全不符看着就不舒服。
裴老扯了扯嘴角:“这妾室还留着?你倒是长情了。”
妇人脸上又红又白,既臊得慌又怕裴三郎真的厌了她。
本朝有明文规定,不同身份的人纳妾的数量不一样,裴三虽然有一个举人爹和当官的大哥,但他自身并无功名,是以他名义上只能娶一位正妻,纳一个妾室。
但裴三家里一堆莺莺燕燕,生了一堆孩子,孩子从父还好点,那些女人很多都没名分,外人瞧不上裴三,有时候会故意揶揄裴三郎养了一堆妾室,意指裴三不挑,是色中饿鬼。
也亏得裴家祖上有些家底,裴老又中过举人,裴大郎君更是异地为官,否则裴家早就让裴三郎败没了。
妇人平复好心绪,屈身行礼:“儿媳给公…”
“老夫的小儿媳早已去世多年。”裴老冷冷打断她,这些年要不是裴老压着,恐怕裴让他娘的正妻之位早让人顶了。
不管裴三郎和他妾室的脸色,裴老直接让管家将人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