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抱容揪着衣摆,避开了弟弟的目光,含糊道:“娘叫你去她那屋。”
程青锦看看妹妹,又看看弟弟,随后走到程青言身边:“娘叫你干啥?”
她娘刚跟二伯母干架,这会儿凑过去不是挨揍嘛。
程青锦对弟弟道:“你别去了。”
“如果这样娘更生气怎么办?”程青言越过哥哥,跟着姐姐去了爹娘的屋子。
屋里意外的很安静,还罕见的点了灯,杨氏坐在床沿,神情十分平静,她看到程青言来了,指了指对面的桌凳,让程青言坐过去。
随后杨氏对女儿道:“抱容出去把门带上。”
程包容急了:“娘…”
杨氏瞪着她,程抱容只好离开了屋。
程三面皮抽动,压低了声音警告妻子:“都大晚上了。”
杨氏点点头:“我知道,你也出去吧。”
程三不听她的,自己找了凳子坐下,他倒要看看杨氏想干什么。
程青言在桌边坐下,才发现面前的篓子里摆着打络子的线:“娘,这是…”
杨氏幽幽看着他,跳跃的灯火将她的脸映的明灭,像没有人气的雕像。
在程青言被看的面色发白时,杨氏开口了:“你给我打几个新花样的络子,回头卖了钱咱们三房做私房用。”
程三脸色狐疑:“他一个小子哪会打络子?”
杨氏直勾勾盯着程青言:“快点,弄几个新花样。”
她的声调有些怪异的卡顿,好像老旧了的而没油润滑的机器。
程青言蜷缩了一下手指,在杨氏逼人的视线下,磕磕绊绊打了两个络子,程三瞪眼:“居然真弄出来了。”
还挺好看的。程三刚要夸一句,才想起眼前的是儿子,不是女儿。
杨氏仍坐在床边,对程青言吩咐:“把东西拿过来。”
屋里安静极了,灯火摇摇晃晃,带着人的影子也跟着摇晃。
程三看着那两个络子烦躁顿生,恨不得学他爹也吧嗒一口旱烟。
程青言拿着两个络子走近杨氏,只觉得手中格外滚烫,像捧着两块火炭。为了让自己好受点,他只堪堪捏住络子的边缘。
“娘,给……”
斜刺里一把剪刀,程青言只听到“咔嚓”一声,手中的络子瞬间被剪成两半。
杨氏发了狂的剪着络子,碎屑在空中飘散,纷纷扬扬像冬日的雪花。
程三去拉住杨氏,程青言看着杨氏手中的剪刀,刀身在烛火下闪着噬人的冷芒。
如果他把络子放在手心,现在飞溅在空中的是不是血花。
程青言微微拧着背,想不出一个结果。他依稀记得那把剪刀很锋利。
屋内怒吼声声,程三死死抱住妻子,周边的凳子物件摔了一地,外面的程抱容和程青锦撞开门,惊惧地跑来抱着木愣的程青言离开。
屋子里闹了大半宿,程青言睁眼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