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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凉的差不多了。”她往前递了递碗,顾绍祯并没有接过去的意思。

“我只开了一点窗户,透透药气,风是暖的,不冷。外面的腊梅花都要落了,桃树梨树打了苞,再有几日满园都是花香,到时算了,我去关上吧。”

温良良起身,水青色的衣裳轻轻浮动,她摸了摸热烫的脸,心想,最后一次,就都听他的好了。

再回去的时候,便见顾绍祯直直的盯着自己,温良良心里咯噔一声,仍旧佯装镇定的坐下,“怎么不喝药?一会儿凉了小厨房还得重新煮,耽搁你睡觉。”

顾绍祯想笑,尤其面对温良良这般口是心非的样子,明明是怕自己醒着耽误她与旁人私奔,偏要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你喂我。”

他的两条手臂垂在胸前锦被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兀自摩挲着掌心,窗外似有雪化成水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敲打着两人各自敏感的神经。

温良良好脾气的端起碗,现下是酉时,顾绍祯作息极为规律,戌时三刻便会熄灯入眠。再忍忍,伺候完今日,将来兴许就天涯两端,再不相见。

勺子递到顾绍祯唇边,那人微微蹙眉,白皙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不耐烦,殷红的唇轻轻启开,勺子便迫不及待的塞了进去,紧接着又是一勺,他凛眉抬眸,心中早已运足了怒气。

见他不悦,温良良连忙从怀里扯出巾帕,陪着笑替他擦净嘴角的药汁,素白的小手指甲圆润纤巧,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萦在顾绍祯鼻间。

他只觉得燥意丛生,心烦意乱之际,一把抓住温良良的右手,那人一愣,惊骇之下竟忘了往回抽手,温软的触感让顾绍祯迷惑,他拽着温良良的手,喉间干涩,心跳如雷,方要开口,便听那人一语冷了氛围。

“乖,快些喝完药,早点睡。”

她这样巴不得走,连一刻都等不及了。

顾绍祯冷厉的夺过药碗,仰起脖子一口喝了精光,随即砰的一声摔回案上,险些坠地碎成渣片。

温良良压住火气,一边收拾残局,一边继续继续与他交代,“大夫开的药再有两天便能喝完,到时你让彭叔去取新的方子。

你习字用的狼毫笔我都刷净了,砚台润了水,宣纸叠在紫檀架子上,随用随取。春衫我替你找了出来,冬日的衣裳多半已经收好了,若是想添置些什么,你跟朱桑还有朱陌讲,他们跟我去过成衣铺子。”

顾绍祯赌气的闭上眼睛,眼尾偶尔挑起,淡淡的扫过那人忙碌的身影,复又紧紧合上,温良良收拾完,随意将额前的碎发抿到耳后,她端着药碗站在门口,烛光映得如同画里走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