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小宏的确在费奶奶那里打听到了不少事。
费奶奶同费小宏一样,是这个村子里土生土长的人,从出生起便生活在这里,从未踏出过这里一步,因此对于在村子里发生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哪怕费奶奶不太清楚内情但也有所耳闻。
约莫是从二十年前开始,??他们村里人经常去采药草的那座山上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人影。
之所以说是人影,是因为从未有人看到那个人的真面目。
大家只知道那个人穿着别扭的衣服,即便在寒冬腊月天里也赤着一双脚,还留有一头凌乱的黑色长发。
那个人时常如同影子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村民们的周围。
村民们往哪边走,那个人往哪边走,像是在跟随着村民们,却又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起初村民们都很害怕那个人,连着很长时间不敢上山。
然而村里的大部分人除了干活务农外,更多的收入来源是上山采摘药草后拿去镇上售卖,长时间断掉这方面的收入来源让他们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于是有天上午,有个胆子较大的男人背着背篓、拿着镰刀上山了。
傍晚,男人平安回来,并且背着满满一个背篓的药草。
男人说他在山上又遇到了那个奇怪的人,并且那个人依然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男人没有理会那个人,只是埋头做自己的事。
虽然那个人一直在不远不近地跟着男人,但是始终没有做出下一步的动作,更没有伤害男人的意思。
第二天上午,男人把手里的活干完后,又背着背篓、拿着镰刀上山了。
如此十来天过去,男人每次上山都能碰到那个人,被那个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却每次都能平安回来。
其他村民见状,经过一番犹豫后,还是相约着上山了。
时间一晃就是四五年。
就在大家逐渐习惯那个人的存在时,突然发现那个人不再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而是在一点一点地向他们靠近。
本来那个人距离他们有十多米,后来不知不觉地变成十米左右,接着又变成五米左右……
最后,有两个十来岁的孩子结伴上山,他们蹲在地上采药草时,冷不丁发现那个人就站在他们身后。
他们第一次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
那个人的皮肤极白,乍一看仿佛抹了一层面粉似的,他脸上没有任何五官,只有一头又长又卷的凌乱黑发包裹着平坦的脸。
可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明明那个人连眼睛都没有,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却硬是生出了被盯梢的感觉。
他们尖叫着逃跑,吓得屁滚尿流。
其中一个孩子跑得快,头也不回,一股脑地冲下山,等他回过神来时,才意识到另一个人没有跟上来……
第二天上午,村长领着十来个村民和那个孩子一起上山找人,结果找到了早已僵硬的尸体。
那件事犹如一个开端。
从那以后,便时常有人看到不同的人影,也时常有人死于不同的意外。
不过村子里对这方面的事颇为忌讳,就算他们知道那些人影都是在山上死去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把真相说出来,他们选择自欺欺人,以为不提及那些事就不会再发生悲剧。
然而出意外的人还是一个接着一个。
直到二十年后的今天,村民们都麻木了。
他们没有钱搬离村子,没有钱去镇上定居,更没有办法离开赖以生存的农田和山。
如果他们搬去其他地方,只怕刚摆脱掉那些可怕的事又要陷入穷困潦倒的境地中。
他们不是没想过向镇上的警察求助,可是他们没有确切的证据,仅凭只言片语根本得不到警察的帮助。
费小宏搓着手臂,哆哆嗦嗦地说完,整张脸已然白得宛若纸一般,他说:“毓秀,可能是我们那次上山不小心惊动了那些死去的人,所以他们才来找我们。”
毓秀没想到这个村子背后还有这样复杂的故事。
当然,最令他没想到的,还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貌似是江恩临……
他有些头疼。
“毓秀,我们该怎么办啊?”费小宏害怕得两眼通红,实际上他刚才哭过一次了,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余豪都出事了,我们肯定跑不掉。”
毓秀被费小宏的话拉回思绪,见眼前的小胖子瑟瑟发抖地蜷缩成一团,看着可怜极了。
他伸手拍了拍费小宏的肩膀,安慰道:“我们不会有事的。”
“我们怎么可能不会有事?”费小宏丧气道,“说不定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
毓秀说:“不会的。”
费小宏听毓秀语气笃定,忍不住问:“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毓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给费小宏打一剂预防针:“你还记得今天早上在我家屋檐下看到的赤脚印吗?”
费小宏点了点头:“记得。”
“难道你没发现什么端倪吗?”毓秀看着费小宏说,“那是一双赤脚印,而你奶奶说的二十年前在山上出现的那个人也是赤着一双脚。”
“你是说……”费小宏的表情陡然变得惊恐起来,他噌地起身,“那个人……”
毓秀接过了费小宏的话:“那个人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