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邪神生来便在这里,不曾见过外面的天地,也许他还能适应这份孤独,可他以前是活生生的人,有父母有兄弟姐妹,也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脱离了这个阵法对邪神而言应该是解脱,只是不知道后续是什么发展,但是看江福赐和怀善警惕的态度,恐怕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毓秀暗叹口气。
他在这件事里犹如一只小小的蚍蜉,随浪起伏,随风而走,若想蚍蜉撼树,也是不自量力罢了。
他走上回廊,来到屋门外,抱着枕头席地而坐,顺手把烛台放到身前一尺远的位置上。
“大人,我睡不着,所以过来陪陪你。”毓秀把背靠在冰凉的铁链上,下巴搁在怀里的枕头上,看着夜空说,“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邪神的声音很清晰地传来,像是和他仅有一门之隔。
“那就好!”毓秀高兴道。
“嗯。”邪神沉默了下,忽然说,“你唱歌给我听吧。”
“大人想听哪种类型的歌?”
“就你那天唱的那首。”邪神说,“稻香。”
毓秀没想到邪神居然还记得稻香的歌名,真是又惊又喜,他清了清嗓子,连哼带唱地唱完了一首稻香。
邪神问他:“你抓到萤火虫了吗?”
说起这个,毓秀就倍感失落,他叹着气说:“没有,这里貌似没有萤火虫。”
邪神笑道:“也许我知道哪里有萤火虫。”
“真的?”毓秀恨惊讶,“哪里有?”
“今后若有机会,我带你去看。”
毓秀点头说:“好。”
就这么一直聊到墨蓝的夜空褪去一层色彩,天边透出些许金色的光线,毓秀终于感觉到了困意,他打了个哈欠,后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当他再次醒来时,天空早已大亮,灿黄的阳光大片落下,入目便是苍白的脖颈和几缕垂落的黑发。
毓秀愣了许久,直至感受到脑袋枕着的柔软,才骤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躺在邪神的腿上。
他顿时大惊,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随即绝望地发现自己果然躺在邪神的腿上睡觉。
“大、大人。”毓秀脸色发白,无措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我怎么睡着了……”
邪神偏头看他:“还困吗?”
毓秀赶紧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刚才吓都要吓死了。
邪神似乎把毓秀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轻笑道:“你昨天才说不怕我。”
毓秀确实没那么怕了,若是之前他发现自己躺在邪神的腿上睡觉,恐怕当即就吓晕过去了。
但他没好意思这么说,挠了挠头道:“不是的,大人,我只是觉得自己太没规矩了。”
说完,他话题一转,“大人,你已经好了吗?”
邪神点了点头,他本是盘腿而坐,便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俯视着比他矮了近一个脑袋的毓秀:“我好极了。”
毓秀心想好极了是什么意思?完全恢复过来了吗?
结果他刚这么想完,就冷不丁在余光里注意到什么,他顿了下,低头看去——
只见之前套在邪神脚踝上的沉重脚链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