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言顿了两秒,示意大家都离开。等人都走光了,才回头放了卷纸巾在蔡寻面前。
少年抬头的弧度很小,但也能看到他眼圈红了,“唐警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唐立言等着他开口,却只能听到房里空调嗡嗡的响声。但唐立言极少见的有耐心,一直等到阮明知在外面催促,才听到蔡寻问:“我爸如果真被抓起来,大概多久能出来哇……”
唐立言记得他当时的回答是,“这我说了不算,何律师不知道会不会出庭。他去的话,应该会告诉你。”
他当然知道,这种回答起不到任何安慰作用。只是唐立言能感受到蔡寻对何文泽的依赖感,也能猜出,在父爱缺位时,何律师的关照给了蔡寻多少温暖。
但,如果郑采云和蔡赟真的对簿公堂,而何文泽又为蔡赟做辩护,唐立言不敢想象,这对蔡寻会是场多大的打击。
蔡寻今年十八岁不到吧?唐立言想,怎么人人的十八岁,都这么难?
唐警官的走神自然逃不过后座人的眼睛。
裴山见唐立言情绪不对,适时搂紧了,迎着风大声喊:“开摩托还走神,很容易出事。”
“嗐,没事儿,想起蔡寻那小子了。”唐立言说,“听郑姐那意思,他吧,太矛盾。又想逃开他爹的掌控,又不想这么早失去父爱,一听何文泽要为打自己的人做辩护,心里一气,就跑出去了。”
裴山一路无话。他只担心唐立言开得这样快,会出什么事故,因此一分钟都不敢让前座的人分神。一直到派出所后,才说了一句:“你小心一点。”
唐立言也没什么空说别的话,因为警官和同事匆匆交代了一句,便进了所里。
落单的人便停在门外站了一会,直到叽叽喳喳的声音被大门隔住,才回了书店,继续完成沈拙清交给他的新书。
书店在被砸后仔细打扫又翻修过一遍,玻璃墙也改成了实心的。当时时沛还损过他这过于复古的审美,笑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连个玻璃门都不敢装了。
裴山确实是不敢冒险。倒不是怕自己会有危险,是怕给基层民警——主要是某个民警——加了工作量。
时至夏末,雁城的昼夜温差骤增,随之而来的是每晚都会有的雷阵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