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看了这个节目,看见仇秀芳带着激动的语气,含着眼泪说的那一番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实在让人意难平,凭什么最后是好人硬不起心肠,去救了孩子,难道对秀芳不是一种伤害?凭什么孩子的父亲没有得到惩罚?电视镜头里有县人民医院的地址,还是放大了镜头的。这个时代没有互联网,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但是别小看观众的力量,他们可以通过信件,去表达。
有人寄信给栏目组,有人直接写信给医院,信件如雪花一样从四面八方飞来。信件分成了三类,一种是对秀芳的支持,类似秀芳不哭,你是最美的女孩。更多的是对朱秋远的谴责,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和父亲。对于钱惠娟,因为她去捐出了钱,还要带着浩浩,倒是还好,比较多的声音是希望浩浩能够痊愈。
在这样的前提下,仇秀芳的外公打了电话给自己以前的同事,现在卫生系统的领导,原本这个领导也知道朱秋远干的事情太不地道,但是人家已经是科室主任,业务上没毛病。如果故意打压岂不是有公私不分之嫌?现在借着社会舆论,他打电话给医院领导提了一下,一个医生品德至关重要,这样品德的医生怎么能够在领导岗位上?这个就没问题了。毕竟这是群众的声音。
墙倒众人推,医院领导也接到了很多来信,要求对朱秋远处理。上级领导的一句话,更是让他下了决心,找来了朱秋远:“老朱啊!你那个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办法收场了。社会反响很大了,人家怕你的品德影响整个工作。”
朱秋远心里头难受,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的地步?人到中年,身边就拿来的工资,其他什么都没有了,到了孑然一身的地步。医院已经给他分过房了,不可能再分房,儿子女儿已经表明态度不认他了,钱惠娟和他也彻底闹翻。他好像又回归到了最初刚刚进入医院的样子,一无所有。唯独这个科室主任的头衔还值点钱,也还需要很多年,才能有个稳定的生活,可是他这个年纪再成家,再生孩子?他很心烦。
“院长,我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工作中并没有太大的差错。”朱秋远没想到这件私事还会影响到他的工作。
院长叹了口气:“老朱,这个我知道,但是人民群众不知道,他们不敢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手上。所以我们研究决定,把你调成工作人员,挂号收费这里?”
听到这个消息,朱秋远简直不敢置信,成为挂号收费的工作人员,别说钱少一大半,就是他的脸往哪里搁?他是一个外科医生,他的手艺就这么废了?领导们是怎么想的?他站在那里说:“是不是仇同兴给了什么指示,让你们对付我?”
“仇老要对付你,早就对付你了!还会等到现在?”院长从桌上拿出一叠群众来信,扔给他:“你自己看看!上级领导说了,你这个影响太坏了。要是不处理,以后大家都会觉得医生这个群体都是没有品德的。”
“这些只是来信,你不知道我这里接了多少电话,打进来要处理你的。你愿意去就去,实在不愿意,现在外面已经开始什么辞职下海的。你也可以试试!我不勉强。”院长站起来,“老朱,你真的昏头了,欺负人也没这么欺负的。是自己错了,离婚了就离婚了,还欺门上户了,上电视了,现在好了!这么安排你是要平民愤,知道吗?你让我怎么办?算了,哪个岗位不是为人民服务。等下去行政科报到,好好干吧!”
朱秋远出院长室的时候浑浑噩噩,他回到科室里,上面已经打了电话下来,说让他立刻离岗。而科室里和他一直竞争的一个副主任,被叫了上去。立马有拍马屁的叫,秦副主任马上升主任了!
无论什么时代,都不乏逢高踩低,但是这个时代又特殊,岗位没有流动的,领导安排什么就是什么,辞职了外面去可能连口饭都没得吃,朱秋远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很久,比自己预计地要糟糕太多。
年轻的时候,还有希望,这个时候被转岗成为行政人员,一切都完了。直到,那个副主任进来。立刻有人问:“是不是您成咱们的主任了?”那人脸上的笑容就说明了一切,不过他做不做主任跟自己已经没有关系了。
朱秋远收拾起了自己的物品,拿着走了出去,走道上看见了鼻青脸肿的钱惠娟。因为钱惠娟捐了那一笔钱,钱家父母与钱惠娟一下子闹翻了。女儿离婚了,还带着一个生病的孩子,居然把那一笔钱给捐了,以后日子怎么过?难道还要娘家贴她吗?他们的儿子拿什么结婚?
钱母怒了,把钱惠娟按在地上打:“你不要痴心妄想,以后我会给你带孩子!”
钱惠娟从地上爬起来,她还要去单位里办理延长假期的手续,就在这里遇见了朱秋远,之前,虽然人到中年,但是朱秋远一直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性的魅力,现在他憔悴而且沮丧,整个人非常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