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何畏只觉得那气味实在太过刺激,再混合加上腐木的糟味更是恶心加倍,瞬间干呕几下,眼泪簌簌流了出来。
幸子赶忙上前,掏出手帕交给何畏,“怎么了?”
说着,还好奇地往前凑了凑,然而被叶隐棠抬臂拦下。
何畏也缓过来了,劝道:“别去了,味道太恶心了。”
叶隐棠轻轻俯身,招气入鼻,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住皱眉,微抿薄唇面露不悦道:“这上面味道不是节目组留下的。”
“哦?”何畏擦擦眼泪,“你说那股消毒水味吗?”
“嗯。”
何畏不解:“这种东西挥发性那么强,怎么会保存这么久?”
叶隐棠摸了摸那架子,想了片刻,“这是樟木的材质,本就容易吸附气味,想是原来放久了,这里空气也不流通才会如此。”
“哦。”
何畏只觉得鼻子里还残存着恶心的气味,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把头埋进叶隐棠的衣服里猛吸了一口。
叶隐棠倒也没躲,只是面露诧异:“嗯?”
何畏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刚刚那味道太冲啦,还是闻闻队长身上的气味醒醒鼻子。”
“哦?”叶隐棠平静地五官上有了一丝波澜,“我有味道?”
何畏点点头,一脸真诚:“当然!”
“什么味道?”
“就是……”何畏想了半天,也不好意思直说,于是低头道:“好闻的味道。”
“哦。”
“内个……二位,你们在这里聊天不害怕吗?”
站在一旁的幸子终于忍不住,打断问道:“这可是凶宅诶!我们还探不探秘了!!”
她本身就不属于胆子小的类型,但……面前的两位也太过悠闲了吧?
“好好好,”何畏抱歉地笑笑,这才托着腮开始认真思考:“这间屋子左面放乐器,右面放衣服,中间这么大一片不知道放过什么,但很有可能是医疗器材……这间房子的主人,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信息太少,无法推断。”叶隐棠又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什么没发现的东西之后率先走出了,然后回头看向何畏和幸子:“也不必紧张。”
三人一同来到对面的房间门前,这才注意到这扇门比之前那扇要讲究许多,不仅是个奇怪的“双扇门”,而且仔细观察,上面还雕着很多精致的花纹,门上还有两个圆形的琉璃窥窗。
“地下室的门……有必要弄得这么豪华吗?”何畏边说边推开其中一一扇门,刚迈进一只脚,看到里面的陈设瞬间目瞪口呆。
只见前面是一排排圆圈状的的座椅,都固定在了地上,而它们围着的,也是房间的最中央,竟然有一个小小的圆形舞台。
十几年前,几乎没有人家里有私人影院,但这家的主人竟然在地下室设计了一个私人剧院!
震惊之余,何畏数了数座椅数量,这里顶天也就能坐下二十个人,而那个舞台已经小的有些荒唐,不过几平方米的距离,两个人站上去表演都会显得十分拥挤了。
那观众要在如此近的距离,坐成一个圆圈看中央的人表演……何畏想到这便觉得有些荒谬。
幸子却两眼放光,“哇,这也太有感觉了!”
何畏看着周围座椅上掉落的木渣,一脸疑惑:“这是……什么感觉?”
幸子兴冲冲地指着天花板:“你们看!”
何畏闻声抬头,只见天花板上竟然满是精心绘制的壁画,一时间大为震惊。
哪怕过了十几年,壁画的颜色依然鲜艳。何畏在纪录片里常看这种穹顶壁画会在教堂出现,可他仔细看了半天,发现这个房间里的壁画和宗教一点关系也没有。
壁画的内容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些随意的,状若人形但又无法辨别的涂鸦,从舞台的正上方向四周扩散。而让何畏不解的是,这些涂鸦几乎都是红色系——棕红、玫红、暗红……越是远离舞台中心,红色就越淡,显然也是有意为之。
但何畏抬头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所以他干脆走到了舞台之前,细细观察着地面上的东西。
与之前那间屋子里的木架相比,这个舞台显然是受到过精心的保养,上面除了一些灰尘外,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凑近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蜡味。
何畏想了想,觉得实在诡异,还是决定不去站上舞台,可幸子似乎来了精神,仗着自己是戏曲专业毕业的,大大方方的走了上去。
许是太久没见舞台,饶是见到个小的也能觉得足够新奇。
幸子假装下面有观众的样子,鞠了个躬:“女士们!先生们!下面由我为大家带来一支《红色娘子军》,希望大家能喜欢!”
幸子刚说完,非常利落地踮起脚尖,正要开始旋转,却突然觉得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了舞台上。
而这个舞台竟然在这种冲力之下,开始自行旋转了起来……
幸子赶紧一瘸一拐地走了下来,然后壮着胆子,扒着舞台一边,狠狠一转。
舞台一开始还有些凝阻,但很快便开始了旋转,似乎有什么驱动力一样,很久才停下。
幸子一脸惊讶:“这种舞台……我还是第一次见,挺有创意的。”
何畏没有回答,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幸子见二人都想着什么,也不睬她,于是再次登上了台。这次,她慢慢找到了平衡,然后跟着舞台缓慢的旋转着身子。
何畏本想阻拦,但看着幸子踮起脚尖陶醉的样子一时怔住,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充满了一种诡异的美感。
他看过不少芭蕾舞剧,但都没有这种近距离观赏来的震撼,只是刚刚他心中奇怪的感觉一直都在,让他没法全情投入,不然一定会更有感觉。
他试着站远一些,然后静静看着中间旋转的舞台和幸子,半晌,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奇怪感觉的由来。
眼前的这一幕不似再看芭蕾舞表演,而是像看一个八音盒。
一个人形的,现场版的八音盒。
幸子就像是在八音盒里表演的小人一样,跟随者音乐的节奏旋转………
等等!
音乐?是不是还缺了些音乐?
何畏正思考着,一时没注意到台上的幸子。
她几乎着迷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选择冒险站上这个舞台,又是为何越转越快。她只知道自己一进这间屋子就立即被天花板的壁画吸引了。此刻,她的身体正在旋转,她蓦地抬起头,惊喜地看到刚刚她还觉得很美好新奇的天花板壁画,似乎在旋转中不停地变换着样子。
那些不明所以的红色笔触在飞速模糊的视角下渐渐成型,甚至演化——她刚开始旋转速度不快的时候他们的形状看上去像个胚胎,然后随着她越来越快,渐渐变成了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然后等她几乎转到无法停下的时候,那些红色的斑迹组合圈起来竟然像一个狰狞的骷髅!
而那骷髅似乎在慢慢向她逼近,几乎要坠落下来……
幸子双目圆瞪,刚想喊叫出来,却突然听到脚下传来“咔嚓”一声,然后瞬间,舞台上破碎了一个大洞口,在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的一条腿已经卡了进去。
“啊!”
一声惨叫划破寂静。
何畏这才回过神来,立即和叶隐棠冲上前,一人一边把她拽了出来。
幸好舞台里面是中空的设计,幸子没有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何畏满脸紧张:“你……还好吗?”
幸子咬牙点点头。
叶隐棠帮她检查了片刻,这才重新站起身:“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活动吗?”
幸子试着转动脚踝,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于是站起了身,在何畏的搀扶下走了几步,才确定着说道:“嗯……没什么问题。”
何畏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叶隐棠定定看着幸子,问道:“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幸子犹豫片刻,还是把那壁画的变化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何畏听完,倒抽了一口凉气,想验证却又不敢站上舞台,于是抬起头,原地旋转着。
可哪怕他自己原地转的飞起,也没见到天花板上的图形有幸子所谓的形状变化,只觉得眩晕不已。
“不行……真受不了。”何畏扶额,跌坐在地上:“你刚刚转的那么快,一点都不晕吗?”
幸子一脸诧异:“很快吗?我没什么感觉诶。”
“很快。”叶隐棠言简意赅,“那你现在有眩晕的感觉吗?”
幸子松开了何畏搀扶着自己的手,独自向前走了两步:“真的没事,你们看,我还能走直线。”
何畏虽然有些不相信,但自己也不是幸子,看她真的一脸平常,也不便再问。
“咱们赶紧出去吧,逛完最后一个房间就得了,”幸子一想起那个壁画朝自己坠落的样子还是觉得惴惴不安,“看完三个房间就算完成任务吧,这里太吓人了,就算找不到玫瑰花……应该也没事吧?”
“嗯。安全为重。”叶隐棠答应着,已经打开门,做了一个绅士的手势让幸子先走。
走廊里虽然惨白但也算明亮,三人各自定了定神,才走到了地下一层最后一间房门之前。
这里对叶隐棠和何畏来讲并不陌生,因为这个房间不仅是他们第一次做直播的地方,更是他们第一次知道彼此身份的地方。
幸子却一脸紧张:“听说这栋别墅的男主人就是死在这间屋子里……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吧?”
“唔,这个房间很小,我们看完就赶紧出来吧,”何畏深吸两口气给自己鼓励,“其实这里我们来过,没……太大危险。”
毕竟也只有几个低阶的小鬼罢了。
“好。”
幸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知道节目还在录制,所以不想被贴上什么娇气病或者小公主的标签,果断上前打开了房门。
房间一如上次见过的那样,逼仄狭小,黯淡无光。三人涌入之后,只觉得这里和之前两间房相比,恐怖等级实在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且这间屋子也没什么可以探索的地方,四四方方,借助走廊的灯光一眼就望清了全部。
而节目组显然也觉得这里无聊,于是故弄玄虚地把玫瑰花和资料卡吊在了房顶上,垂在屋子的正中间。
幸子上前,摘下玫瑰,对着资料卡认真地读了起来。
“你所站的地方,正是这间屋子的主人被发现死亡的地方。”
幸子赶紧后撤半步,才又继续。
“他的名字叫萧鸣枫,是枫莱国际传闻中的四公子——即使从未被公开承认过。他死的那年,已经快要四十岁,据传闻,他并非主动要了这套房子,而是被枫莱国际当时的掌门人藏在了这里——因为他有些独特的爱好,或者说,癖好,不易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