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思看了一眼，颤颤巍巍晶莹剔透的，放到嘴里，有点儿凉，下一秒那块皮冻慢慢在嘴里化开。

他睁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化了！我都没嚼！它没有了！”

“嗯，”张曙光也切了一小块递给犀二十，“你也试试。”

犀二十小心翼翼的接过，他都怕自己太用力会捏碎这个软乎乎的东西，然后放到嘴里含着。

“这个是皮冻，用去了毛的豚兽皮煮的水做成的，非常适合没有牙的老人吃，但是不能一次吃太多，容易肚子不舒服。”张曙光解释了一句后，把粗竹筒放到旁边，打算等会儿蟒九回来后再切开分给大家一起吃。

火堆上搭了架子，阿思把肥兔子架到上边慢慢转，张曙光和他配合，一个烤一个刷料，就像昨天晚上烤兽腿时一样。

没一会儿，烤肉香便散发出来，犀二十往前凑了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两只滋滋冒油的肥兔子。

张曙光笑了声，看他馋的都快要流口水了，就从表皮片下一片肉给他，“喏，看看你能不能吃得惯这个味道。”

犀二十赶紧接过，塞嘴里，瞬间睁大眼睛，“唔！”

张曙光笑了，“麻？”

“嗯！”犀二十捂着嘴，“麻。”

“你要是吃不惯就跟阿思吃那个没刷麻椒的，他也不能吃麻。”张曙光指了指旁边的另一个肥兔子。

犀二十摇头，“不用，我吃这个，这个好吃。”

张曙光转脸对阿思道：“目前为止，就你一个不能吃麻的人。”

阿思摊手，“没办法，我也挺羡慕他们。”

张曙光放下手里装料水的水杯，拿了几根树枝把肉丸子串起来，然后戳到地上，让火烘烤着。

“你这个肉丸子也挺好，回去也教教我。”阿思道。

“嗯，挺简单的，你弄两次就会。”张曙光笑着点点头，把烤熟的肥兔子切开，先递给阿思一半没有刷麻椒水的，然后又把另一半刷了麻椒水的递给犀二十，“吃吧，”他转脸对一旁跑跳的三个崽子喊了声，“崽子们，吃饭了！”

糖豆蹦蹦跳跳的，扑腾着单边翅膀，速度丁点儿不慢。

奶豆和毛豆在草地上扑腾的满身是灰，还有不少干草粘在毛毛上。

张曙光分了三条腿给崽子们，剩下一条前腿他自己拿着啃。

“蟒九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他吃了两口肉，又把肉丸子分给阿思和犀二十，再给三个小崽子分了几个丸子，结果他这话刚落，就听到了轰轰声。

三人转脸去看，发现是蟒九他们跑了回来，发出轰轰声响的是熊白，他是整只熊的样子，并没有变回人形。

开始张曙光还以为他是吃多了变不回来，后来发现熊白身上背着一只豚兽幼崽，说是幼崽，其实个头并不小，比之前蟒九让人送回来的那只幼崽还稍微大些。

“犀二十，过来，这个给你吃的。”熊白喊了一嗓子，身体一歪把豚兽摔到地上。

犀二十吧手里的兔子吃完，舔了舔手指头上的油汁，然后才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走到那头豚兽旁边，扯了皮裙变成兽形。

蟒九走过来，看了眼放在大叶子上的东西，坐到张曙光旁边，见他手里拿着粗竹筒，往里边看看，问他：“皮冻能吃了？”

张曙光笑眯眯点头，用鱼骨刀在上层划了几道，然后倾斜着倒进粗竹碗中，递给他，“尝尝看。”

蟒九吃了几块，轻轻点了下头，“还行。”

“你吃着味道太淡了吧，要是有料汁蘸着就好了。”见他并不再动，张曙光拿过来自己吃，把剩下的交给阿思，“你们分了吃吧，再放该坏了。”

阿思点点头接过，给其他几人分了皮冻，除了犀二十外的四名兽人，吃了后都觉得还可以，但是并没有太特别，不过几人表示，老人可能会更喜欢。

吃饱饭又歇了会儿，张曙光盘腿坐在地上，抬手指了指远处的一座高山，“热岩洞是在那边吗？”

蟒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应了声，“对，那边的石山我们管它叫岩山，都是硬石不生杂草。”

张曙光摸摸下巴，哦了声，然后抽出骨刀在脸上比划，“你帮我刮个胡子？”

蟒九点点头，“行。”

张曙光微微仰着下巴，特别放心的让蟒九给自己刮胡子，蟒九捏着骨刀，轻轻贴着他的下巴挪动，张曙光眨巴眨巴眼睛，突然伸手在他光溜溜的下巴上蹭了下，有些疑惑道：“为什么你都没胡子？”不光是他，所有兽人好像都没胡子，哪怕是上了年纪的兽人，也都只是脸上褶子多些而已。

蟒九道：“兽人都这样。”

张曙光唉了声，哼唧道：“好羡慕你们这样的，没胡子真方便。”

蟒九勾起唇角，随后放下手里的骨刀，“好了。”

张曙光摸摸光溜溜的下巴，歪头，“嗯？比我自己刮得干净多了。”

蟒九眼里含笑，道：“比刮豚兽毛简单多了。”

张曙光抬手给了他一拳，正中硬邦邦腹肌，“找揍！”

蟒九低笑一声，在他脸上捏捏，“带你在附近转转？不是说要找些能吃的植物？”

“嗯，”张曙光伸手，让他把自己从地上拉起来，反手拍拍屁股，对另外几人说道：“你们休息下，等我们回来，我想在附近找找有没有可以吃的野菜。”

阿思几人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被张曙光留下的三个崽子窝在一起，奶豆和毛豆团着身体背靠背趴着，糖豆缩在他们背上，三小只眼睛半闭着眼睛，听见张曙光说话也不过是甩甩尾巴轻声应了。

他们吃饱喝足，困了，要睡会儿。

张曙光没用蟒九背着，他手里拎着锄头，脚下踩着逢春的枯草，嗅着口气中泥土特有的味道，转头问身边背手慢走的男人，“是不是快要下雨了？”

他小的时候，每次闻到这种潮湿的泥土味，过不久肯定会下雨，所以现在闻到，就有点儿好奇。

不都说春雨润物细无声，算着时间，这会儿也正巧是春天，下场春雨没什么不对的。

闻言蟒九抬起头，四周嗅了嗅，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万里无云蓝天清透。

“你怎么知道会下雨？”

张曙光挑挑眉，“我猜的，是不是猜对了？”

“嗯，不会很大。”蟒九伸手，指了指，“我记得部落里有亚兽人挖过那种野菜回去。”

张曙光走过去看了看，不认识，墨绿色的扒在地上长得，硬硬的叶子巴掌大，他摘下一片叶子看了看，有乳白色液体从断口处流出来。

“这什么？”他闻了闻，又小心的舔了点儿，然后被苦的直皱眉，“这是苦菜？”

他记忆中的苦菜，好像并不是这个时间段生长的。

不过他对苦的东西不感兴趣，哪怕这个真的是苦菜，他也不会吃。

“不好吃？”蟒九见他把手里的叶片扔下，还有点儿纳闷。

按照他对张曙光的了解，这人不是应该对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感兴趣？

张曙光没说话，只有摘了片草叶子下来，递过去，“你尝尝就知道了。”

鉴于他刚刚只稍微舔了一丁点儿，蟒九有样学样，也探出舌尖舔了一点点，然后脸色就变了。

比他吃到酸还嫌弃的表情。

张曙光咯咯咯的笑，把叶子扔地上，“虽然能吃，但是部落里肯定没那么多人爱吃，要不然这边也不可能长了这么一片。”他妈倒是很喜欢用苦菜蘸酱吃，可惜这地方没有酱，只这么吃苦菜，他是受不了。

蟒九赞同的点头，那么苦谁喜欢，他是肯定不吃的。

“找找别的。”他拉住张曙光的手往一旁走。

张曙光道：“这会儿其实地里应该没什么可以吃的东西，要么就是像之前土豆那样的根茎植物，要么就是树上留下的干果子，其实过段时间应该会好些。”他叹了口气，哪怕是在气温较暖的地方，经历过雪季后，也不可能在雪化后马上就有新的作物长出来。

而且，这边的部落还是不是过来扫荡一番，哪怕有东西也被摘得差不多了，崖岸部落的人不爱吃野菜，可不代表其他部落的人也不喜欢。

走了没多远，看到掩藏在草堆里的黄色小南瓜，张曙光惊喜的摘下来，给蟒九看，“还真有！”

蟒九四下看了看，又找到三个巴掌大的黄色小南瓜，都摘回来给他。

“没了。”

张曙光把小南瓜放到背篓里，道：“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再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有就摘些，”他说完，想到之前听说这边有不少果树，但是他并没见到，就问了句：“那些野果在哪摘？”

蟒九指了另外一个方向，“那边果树多，这边离热岩洞近，两条路。”

“莽荒平原这么大啊？”张曙光站直身体向四周看了看，他们所在的这一片区域真的是没有什么太高的树木，多是些一人高的，还有些矮灌木，不多，分散着生长，一望无际的，要是夏天过来，景色会更好些。

“嗯，这一片和那边一片，都属于莽荒平原，雨季时这里会开很多花，到时候就会有不少蜜蜂。”蟒九道。

张曙光见他心心念念着蜜蜂，就知道他是又想这蜂蜜的事儿。

这男人看着直愣愣一副钢铁汉子的模样，其实却是个喜欢甜食的。

还挺可爱。

这是不是就叫做反差萌？

这么想，他又没忍住笑开了。

蟒九最近特别喜欢看到他笑出来的酒窝，手指头蠢蠢欲动就想戳一下。

张曙光被戳的次数多了，见他抬手赶紧偏头多，还隔空张嘴咬他，“你再戳我真咬你了！”

蟒九得寸进尺，居然把手指往前送，“你咬，咬完给我戳下。”

“……”张曙光翻了个白眼给他，转身往前走。

又走了一段路，张曙光发现地面上有不少黄绿色一丛一丛竖向生长的双叶草，叶片生长太有规律，让他一时觉得这玩意应该可以吃。

他疑惑的拽了下，发现土壤居然跟着松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