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许妍先下车, 大牛把车里两个孩子抱下来,里面的东西递给听到动静出来的老爹, 许妍卸了牛车把牛先拉进去吃草,端了一碗热水出来递给她男人喝,揣着双手靠在墙上跟路上的人打听消息,竖起耳朵听张家屋内的动静。
“张蔓啥时候回来的?只是来了人没带东西?”她问。
“回来快半个时辰, 老老小小四个人搭牛车回来的”, 旁边接话的人一脸唏嘘:“拖家带口, 还拉着被褥粮食和锅碗瓢盆, 马上要过年了她弄出这一摊子,娘家还有两个兄弟,咋会不闹?她嫂子估计后悔死了当初没按着她脖子给她再找个婆家,真是小的没送走还拖来两个老的。”
许妍听了她的描述,想了想说:“这估计是打算搬到娘家来住,村里张家族人多,她孤儿寡母的也少受欺负。”
“反正是添乱,她一个出嫁好些年的姑奶奶突然搬回娘家住,就是给她兄弟添麻烦,你说这要是屋里烟囱堵着了、墙歪了……不都要喊她娘家人去帮忙,老张头也是倒霉,嫁个姑娘像是养了个儿子,事多,黏身上扒不掉了。”这大娘估计代入自己了,对张蔓的行为尤其看不上,说的吐沫横飞。
这时村长出来了,屋内的争吵声也消了,众人七嘴八舌地问他是啥情况。
“没得啥情况,就是村里要多一户人了,张蔓带她公婆打算在村里先住着,等她儿子长大了再看是把户籍挪到咱们村里,还是再搬回瓦子岭。”他挥手让人都散了,“都回家炸油果子、蒸馒头包子去,出来这么长时间也不怕锅里火熄了。”
“大牛回来了?我找他有事嘞。”他拐弯去了屠家,都没进屋,站在门口问许妍:“那孙家想租房子,张家大丫头估计还想租你家的,我来问问你,你们要是不想租,我到时候找个由头让他们租堰边那没人住的房子。”
“她打算在村里长住了?”许妍问。
“看这样是的,一家老小都来了,再搬回去也是等她儿子长大了,你家那房子要是近几年用不上也是可以租给她的,没人气儿房子坏得快,但就是吧,人多,容易把房子弄得乱糟糟的。”村长给她分析利弊,想了想又说:“还有一点,就是人老了说不准啥时候就没气了,你要是膈应这一点就别租给他们,有个说法就是人死在外面魂回不去,死在哪了魂在哪儿,年轻人都怕这事。”
“还好,我不是多害怕这事,除非是自己盖的房子,但凡租买大多数都是老过人的。”许妍仰头想了想,还是有些心软,对村长说:“我家现在住的房子又大又结实,村中间那房子估摸着是不会再住了,就租给他们算了,也算做好事结善缘了。”
“行,你这么说了等明年了开年了我一起给办下来,孙家不用再来打扰你,我也省心了,不用联系那老屋的主人。”
老村长直接出了门往回走,对许妍留他吃饭的话也只是摆摆手。搁在以前,要是有人想租屠家房子他都是去找屠老汉说,现在孙子孙女跟许妍读了大半年的书,从他们只言片语中发现,许妍能做屠家的主,大牛听她话,两个娃子听她话,他想着老屠头也只能听话了。
当天下午许妍就见到张蔓了,这才知道她把家里的田地租给了跟孙家族人闹得见面都不说话的余家,余这个姓在瓦子岭也是大姓,族人多,他们喊了几个兄弟去孙家帮她要粮食,一刻钟都没到就给要到手了。孙家族人被余家人阴阳怪气地羞辱一顿,彻底跟张蔓一家不来往了,在村里逢人就说她坏话,孙家其他孩子也欺负孙鹤。
“她们说我是看上余家的男人了,把孙家的地都要倒贴给余家,有时候还拉着小鹤说我是个不安分的偷地贼,村里人看我像是看狗屎,嫌脏还要呸口吐沫,我索性就搬回来住,跟余家人当着村长的面按好手印了,每年把租子给我送过来,我再在村里租几亩地,只要能填饱肚子,每年都有余钱入账。”她拉住许妍的手道谢:“要不是你给我出这主意,我都要被人欺负死了。”
“主要看你自己,你有胆子敢做才行,话都会说,敢做的人少,你经历了这一摊子事,以后再有牛蛇鬼神都不带怕的,会越过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