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活儿忙完了太阳已经出来了,毒辣的日头晒的人肉皮疼,端着装脏衣服的木盆进后院,打水浸泡,捣碎皂角丢进去和匀。
“啊,我想起来了,我们在后院种一棵皂角树,我记得皂角树年数长了生的粗壮,叶子也厚,就适合夏天坐树下乘凉。”
“行,待会儿大牛忙完了,让他带你去后山坡挖一棵去,后山上杂树长的多,我记得村里人摘皂角都是在后山找的”,屠老汉握着闸刀在一旁卡卡卡地剁草,鞋面上迸的净是青草汁。
这个时候没有番薯了,猪吃的最多的就是猪草,比如毛枸树的树叶和红色的嫩果实,猪最喜欢吃,听大牛说猪吃了毛枸树树叶后爱睡觉,就是吃了饿的快,但也长的快,每天还得烧开水烫麦麸和苞米碴喂两顿。
而老头手里剁的野豌豆秧,这草生的有藤,不给切断了通常会因为猪没给嚼烂,一长条的进了肚。还有晚春时割回来的野麦,晒干绑成捆堆在家里,但野麦穗刺嘴,也得给剁碎,烫猪食时给混在一起。
屠大牛从猪圈里出来,拖着沾了猪屎的衣服来打水,先是冲扫把,免得给沤烂了,接着提水冲猪圈,这些猪见了水都挡着圈哼哼,打都打不走,只看他站在猪圈上,越过墙边围着的猪,拎起满满一桶水往里泼,上臂肌肉高高隆起,没几桶就折腾的满头大汗,抹把汗对想直起身子拱他的猪骂道:“找死,还想来拱老子,你们还身娇肉贵起来了,大早上的冲什么澡,滚滚滚。”
他爹见了放下剁草的刀,拎起杆竹子,走过去帮他把猪给敲走,许妍见了把衣服给晾了就走过去接手了剁草的活儿。
真累,这野麦草杆太有韧性了,看老爹剁着怪容易,怎么这刀到自己手里就变钝了?没一会儿胳膊就发酸,没成亲之前来剁的都是小嫩草,那时还以为都是那样,还想着就是时间长点,慢点也能给剁完。
算了算了,她放下刀,还是不折磨自己的胳膊了。
等屠大牛忙活完洗了澡换了衣裳,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啊~”她吁口气。
“咋了?累着了?”屠大牛望着她问。
“没,就是觉得轻松,总在家里待着太倦了,房前屋后,都被围墙围着。”就两个人在,许妍就有啥说啥,她的确还不适应这一天到晚都蹲在家里忙活的日子,如今出了院门,看着田里绿油油的秧草,堰堤上长的青绿叶子的杂树,村中间的大槐树下围坐着说笑的妇人,顿觉身上一轻。
“你要是不怕生,也可以常出来走动,在村里跟家里有亲戚关系的很少,你见人了就看着年龄称呼,出不了错。”屠大牛一个年少时在外混,成年了家里蹲养猪的男人,村里的人他自己都认不全,何况领媳妇出去串门了。
“嗯。”
说是山,其实就是一个范围比较大的陡坡,不知为何,长的都是张牙舞爪的杂树,更多的是草蒿和乱藤,外围进去的路都给踩瓷实了,看得到有被人砍伐的痕迹。
进了山阴凉很多,树枝生的歪扭,矮的地方还得用手把枝桠给掰过去才能过人,里面的鸟雀着实多,抬头都能见到它们在树上蹦哒,粗一些的树,枝桠上架的有两三个鸟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