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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陆氏熙音。”他面上淡淡泛起了笑意,朗声道:“朕此生,唯此一后。”

然他言罢,场下许多大臣忽得变了面色。

恍惚已过一月,皇后逝亡的悲恸渐渐散去,但朝中却是变了天地。

同德帝重新入朝之后,行事作风一改从前温和,仿佛是因皇后病逝的缘故,他性情大变,凡有人被抓到错处,便被借机发落,而他手中的利刃便是太子晏晗,同德帝与太子,二人似乎是你一唱我一喝,言语之间,便将数位官员发落,朝中变得人人自危谨慎,但与此同时,朝中开始流言四起。

皇后小产之事再次被人提及,那些风言风语牵扯着太子的言论被御史台的人捕风捉影,借此纷纷弹劾太子德行有亏,同时又道太子在代掌朝政期间,蒙蔽帝心,借机残害大臣,斩杀董家父子,以泄私愤,苦谏陛下要彻查。

言辞之激烈,若非他是同德帝唯一的皇子,只怕还要谏言废太子了。

但声讨太子的风浪越来越多,皇后小产的流言被人越放越大,烫的头发折子越来越多地躺上案头,甚至连正常政事的折子都被淹没,同德帝被逼的只得先行剥了太子上朝的权利。

崇政殿内,海公公躬身快步走上前去,与同德帝低声道:“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同德帝放下手中的白玉管紫毫笔,抬眸静静看着跟在海公公身后走入的少年。

少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从前青涩的容颜蜕变成了男人模样,他瘦了许多,面容更显得刚毅俊朗。

同德帝从来都知道,太子从幼时起便与常人不同,不同于同龄稚子的贪玩好动,他早早懂事得让他心惊,但心惊的同时心中有生出了自豪,他的孩子,自然是与旁人不同的。然而每每见晏晗不同于旁人的行为时,他还是心生惊惧,所以当见到晏晗偶尔冲动犯错时,他心中竟会生起一种诡异的自我安慰感,仿佛是为感觉到他仍是个孩子,是个寻常人,也会犯孩子的错误而生起的欣慰。

但现在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八分相似的面孔,同德帝突然意识到,他与自己是不同的,从他身上,同德帝见到了先帝的身影。

晏晗这几日为同德帝的退让正心中滞火,终日里沉着脸色,现在见到他也没有好上几分。

见他看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晏晗抿唇道:“父皇,寻儿臣有何事?”

同德帝却是看向海公公,肃着脸道:“命所有人都退下。”

海公公眸子一敛,低头应是,而后命候在门口处的所有太监宫女退下,命人关了崇政殿外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