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糯带着帷帽朝裴叙北挥挥手,“殿下。”
裴叙北快步走来,牵住沈糯的手,“阿糯怎地还是租的马车。”
他看着阿糯从马车上下来付的银钱。
沈糯道:“家里就没几口人,都是孩子姑娘,车夫难寻。”
裴叙北懂了,沈家不同其他人家,家中又全是女子和孩子,而能够赶车的,都是壮劳力,总归是不太好。
裴叙北不再多问,牵着沈糯的手去敲门。
门房很快开了门,瞧见自家殿下牵着个姑娘进门,惊得都忘记喊人了。
裴府上下奴仆不多,都是能够信得过的。
所以裴叙北牵着阿糯神色自如的过去了裴父裴母的院子。
进到裴家后,沈糯已经取了带着的帷帽,被裴叙北自然而然的接过,帮她提着,等到了裴家主院,沈糯见到一双头发都已经全部花白的老人站在垂花门的门口,两位老人其中的老妇人神色忐忑紧张,另外一位倒还是镇定,但也是有些紧张的情绪。
看着两位老人,沈糯忽然怔了下。
她知道殿下已经分了家,裴府只住着裴家二老,但裴家二老的年龄应该只有五十多点。
可眼前的裴家父母,却跟七十岁的老妪差不多,头发花白,佝偻着身躯,不过老太太面上皱纹不算多,皮肤也还是挺白,五官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个绝色美人。
沈糯却知二老为何如此苍白,中年丧女,儿子也镇守边城,他们经历这种伤痛,又担忧儿子,自苍老的很快。
沈糯微微叹了口气,眼睛有些酸涩。
她跟殿下很快来到二老前面,沈糯冲她们甜甜一笑,“阿糯见过伯父伯母。”
裴母见儿子口中的仙师是这样一个笑起来甜美的姑娘,心里就松懈了一大半,急忙说,“好好好,姑娘你好,快进屋去坐吧。”
“进去吧。”
裴父也开了口。
沈糯和裴叙北一左一右的陪伴在二老的左右进到正厅里。
厅里已经准备好饭菜,满满一桌子的菜肴。
沈糯进去后,与裴叙北挨着坐下,裴父裴母坐在另外一侧。
裴母忐忑的看着沈糯,“我能不能喊你阿糯?”
沈糯笑道:“自然能的,家人和殿下平日里都喜欢喊我阿糯,伯父伯母也跟着喊就是。”
“阿糯。”
裴母把这个名字在口中念了声,心里软成一片,原本以为仙师会很高冷,没想到是这么平易近人的小姑娘,她这心里的大石块总算落下。
“阿糯,快来尝尝这醉蟹。”
裴母夹了块醉蟹递给沈糯。
沈糯道过谢,尝了口醉蟹。
这醉蟹肥美,肉质细嫩,蟹味鲜美,没有半点腥味,就连蟹膏蟹黄都很肥美。
沈糯赞道:“伯母,这醉蟹真好吃。”
最难得的是,这会儿才八月中旬,螃蟹还不算肥美,很多蟹都比较空,没有这般肥美,可裴父裴母却能为她找到这般肥美的螃蟹,显然是特别重视她。
而且看二老的面相,也都是极好相处,很慈善的人。
沈糯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她有重来一世的机会,与家人团聚,护家人周全,可殿下和裴家父母却没有重来一世护家人周全的机会,甚至裴家父母不过问她的家世,只因她是殿下喜欢的人,就真心实意的待她。
裴母又夹了一筷子桂花鱼条给她,“阿糯再尝尝这个。”
裴家厨子手艺一般,裴母为了接待沈糯,特意请了百年酒楼的主厨来烧菜,一大早就让府中的下人去准备食材。
沈糯吃了一筷子桂花鱼条,外皮酥脆,内里鲜嫩,裹着酸甜开口的酱汁,格外美味。
她味觉和嗅觉都比常人灵敏,吃过的东西,哪怕是一口,都能记住。
这桌子上的美味,都是百年酒楼的味道,应该是裴父裴母特意请来了百年酒楼的大厨为她做的菜。
吃着菜,沈糯心里盘算着,她欠着裴父裴母一个大恩情,当初要不是裴父裴母帮忙找药材,她也不可能找齐给师父配药的药材,两枚玉符抵不上这个恩情,又见二老如此苍老,她准备在裴家布个聚气阵,慢慢让二老滋养身子,何况殿下以后也长居京城,住在裴家,对殿下养着身上的旧疾都是有好处的。
裴父裴母的身子骨还得先用聚气阵调养一番才能开药。
用过晚膳,裴父裴母领着两人过去偏厅吃茶,沈糯把自己雕刻的玉符递给二老,“伯父伯母,这是我自己雕刻的玉符,能护身保平安,你们二老把玉符随身佩戴在身上就好。”
“多谢阿糯。”
裴母接过玉符,虽不知玉符到底有什么用,但阿糯说是她自己雕刻的,可见心意。
裴父也接过玉符跟沈糯道了谢,两人都把玉符佩在身上。
喝了会儿茶,裴父裴母就有些扛不住,身体困乏,他们身子这些年亏损的厉害,总容易困乏却又睡不好。
沈糯见状,起身告辞,“伯父伯母早些歇息吧,不打扰二老了,过些日子,我再来探望二老。”
裴母还想送沈糯出府,是裴叙北道:“母亲,我送阿糯回去吧,你跟父亲先歇息了。”
裴母知晓儿子是想多陪陪阿糯,就没再说什么,看着儿子和阿糯离开院子,出了垂花门。
等两人身影消失在院角,裴母满上满是笑意,“阿糯是个好姑娘。”
虽就接触了这么一个多时辰,她就喜欢上阿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