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是肉摊子上的摊主,正指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骂道:“你这老不死的,我何时卖你坏肉了,谁知你是哪儿得来的坏肉,跑来的我的肉摊子上诬赖我。”
老者气的浑身颤抖,“我晌午才在你肉摊上买的块肉,你还用张油纸帮我包起来的,我说怎地还要用油纸包,等我下午准备做吃食,打开才发现是块坏肉。”
妇人破口大骂,“你这老贱人,我都说了,你这块肉,不是我摊子上的,还不赶紧滚,在影响我的营生,小心我家男人来了揍你。”
说完,妇人把老者扔在她摊子上的一块发白的猪肉给掷在了地上。
老者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身子直抖。
沈糯低眸看了眼地上的肉,发白,的确是坏的。
这个天气还是有些冷的,这样的坏肉应该是储存不当引起的。
周围摊位上的人都不敢说话,只看热闹。
沈糯抬眸,各自扫了眼猪肉摊妇人和老者的面相。
妇人眼小眉下,颧骨高,头尖额窄,一脸横肉,面相凶,是个不好相处且心眼不好的人。
而老者面相,眉浓且眉形都快连起,这样的人脾气固执,但不坏。
且老者鼻形和嘴相都很端正,眼正目光有神,也是个很有责任心的面相。
所以这老者应该没说谎,是妇人的原因。
老者不善骂人,回的几句话也都文绉绉的,反被妇人一阵挤兑。
眼看老者出气多,进气少,这是被气狠了快要闭气的表现。
老者一个踉跄,往后倒去,沈糯距离老者不远,急忙两步过去扶着老者后背,把人扶到旁边的一个石墩子上坐下,“老爷子,没事吧?”
她在老爷子太阳穴轻点了下,老爷子这才舒服了些,脸色没那么红了。
老者看了沈糯一眼,面色虽还不好,但对沈糯说了句,“谢谢姑娘。”
妇人冷笑声,“老不死的,要死滚远点死去,别死这里,晦气!”
老者又开始大喘气起来。
沈糯望向肉摊上的妇人,问道:“婶子,这块肉当真不是你卖给老爷子的吗?”
妇人听见沈糯的问话,目光自然而然挪到沈糯脸上,与沈糯四目相对,她听见这问话时就想破口大骂,但对上沈糯的目光,不知为何,心里有股子奇异的感觉蔓延开。
沈糯问话同时,已经站在老者身后,用老者身子挡住大家的视线,双手掐了个决。
真言咒,只要跟需要吐露真言的人目光对上,就能成。
妇人心底那股子怪异感觉过去,她本想骂小贱蹄子两句,脱口而出的话却变成了,“就是我晌午那会儿卖给他的坏肉又如何,有本事让他报官去!我不仅把坏肉卖给他,平日里我家男人买回头的整头猪,都还会先注水了再宰杀,增加重量……”她一股脑自己平日里在摊子上干的坏事全都说出来了。
她平日里其实很少卖坏肉,卖给老头的那块坏肉是之前在家里剁肉时,不小心掉在桌案后,没注意,过了几天传来一股子臭味,才从后面翻找出这块肉,已经发白发臭,她就把肉洗干净,再用盐水泡了许多,把臭味泡掉后,带来肉摊上。
今儿这老头来买肉,要了块最嫩的梅子肉。
她一时贪心,把给老头的梅子肉换成了这块坏肉,还特意用油纸包起来给老头。
老头大概也不经常买菜,提着油纸就走了。
妇人惊恐的捂着嘴巴,她怎么会连自己给肉注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她平日虽凶悍,但卖的肉也都是够重量的,坏肉也没卖过几次,所以客人挑不出她的错来,她摊位又在菜市门口,所以生意还不错,现在她说出这番话来,简直是自毁名声,以后都别想在这里做营生了。
“好哇,我说她家肉怎么有时候买回去切开后有淡红色的汁液渗出来!”
“真是黑了心肝啊,就该报官抓她!”
“可不是,这影响的可是我们这里整个菜市。”
老者见妇人突然承认卖坏肉给她,微微皱眉,这妇人不太对劲,像是突然被迷了心知开始说实话。
但说实话是好事,老者不再纠结,起身过去把坏肉捡起来扔在妇人摊位上,“肉还你,把肉钱还我。”
妇人还不想给,周围人都在骂她,让她把钱还给老者,最后还有人报官。
妇人见闹大了,一脸惨白的把晌午老者买肉的钱扔了出去。
老者蹲下身子,慢慢捡地上的文钱。
沈糯也蹲下,帮着老者把文钱都给捡起来,还给老者后才说,“老爷子,您住哪?
要不我先把您送回去吧。”
老者摆摆手,“不用,我还要买点肉回去蒸蛋吃,刚才谢谢姑娘了。”
沈糯笑道,“不用谢,那老爷子,我先走了。”
她离开时,还忍不住跟老者说,“老爷子,您买肉和鱼的时候,都会用根草绳帮你直接穿好的,提着绳就成,要是用油纸给您包起来,那铁定有问题。”
这老爷子应该不怎么买菜的,不然不会买肉还给掉包都不知道。
老者摸了摸胡子,“多谢姑娘,我都记下了。”
见这好心姑娘离开,老者看了眼那惊慌失措的肉摊妇人,妇人还在哭闹的喊,“我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啊。”
谁会突然把自己做过的坏事说出口来,这也太邪门了。
老者皱皱眉,回头看了眼走到菜市门口帮他的那姑娘。
他总感觉,那姑娘有点特别,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
沈糯也没太把菜市遇见的老者放在心上。
回到家里后,她把莲子银耳百合羹倒出,先让家人喝了些糖水。
晚上时候,沈糯炖了鸡汤,煎了小鲫鱼,又做了个红烧肉,醋溜藕片,家常土豆丝。
吃过晚饭,沈焕没去休息,也没继续挑灯夜读,过去后花园跟阿糯说说话,再有一日就要考试,他也不想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适当休息反而会比较好。
后天一大早,沈糯早起,早食她做的比较清淡,就是一碗阳春面。
她昨天晚上做了不少松软的酱香饼了。
还做了好几种口味的,有肉沫酱香饼,鸡蛋酱香饼和韭菜酱香饼。
她面粉揉的好,这些饼哪怕凉了,同样都很松软美味。
很多学生考试时带的干粮都是硬邦邦的饼子,吃上一口能噎死人。
哪怕阿焕是去考试的,沈糯也希望他能好受些。
吃过阳春面,沈焕带着身份凭证,砚台笔墨,跟阿姐给他做的酱香饼和一大壶水去了贡院。
沈糯亲自送阿焕过去贡院,看着阿焕进到贡院里。
沈焕自己其实也没多少紧张的感觉。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沈焕考完。
沈糯这三日,只有晌午过去养生堂帮忙煮汤,其余时间她都在附近集市上转转,她想寻个铺面做药堂。
但一直没遇见想要的铺面,要么都是二三层楼的铺子,那么铺子太小不适合。
第三日,沈糯在养生堂煮好汤,正打算回,乔掌柜忽然叫住他,“东家,你是不是还在寻铺面?
隔壁的铺子掌柜的不打算做了,知道你还想买个大间的铺面,这才同你说说的。”
沈糯惊喜道:“隔壁的布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