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再无动静。
沈糯也未在意,以为那客人进到房间休息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沈糯迷迷糊糊听见隔壁房门打开了,有人从厢房出来,似乎要下楼。
她这会儿正半睡着,模模糊糊的,没太注意外面的动静,只以为隔壁的客人是又去了楼下。
但沈糯不知为何,突然就清醒过来,她心砰砰砰的跳动着。
她好似预感到了些什么。
沈糯睁开眸子,把衣裳穿好,趿拉上绣鞋,就走到房门口,拉开房门,一眼就瞧见靠在木栏杆上的高大男人。
他并没有正靠在沈糯房间对面的木栏杆上,而是旁边自己房间对面的木栏杆。
外面点点月光,男人的面容隐在暗处,沈糯却能感觉到他深邃的目光。
男人不是旁人,正是裴叙北。
他也没料到这个时辰,阿糯会推开房门。
他也没有打算敲门惊扰她歇息,只是太想她,想离她近一些,就想在门前守着她而已。
他目光深邃的盯着她的面容。
沈糯笑了起来,“殿下,你怎么在这。”
她的声音低低的,怕吵醒其他客人。
裴叙北起身,走到沈糯门前,他微微低着头看着门槛里的阿糯,“知晓你今日会带阿焕来饶城,所以想着你可能会在饶城。”
沈糯笑得开怀。
她这同殿下就是心有灵犀吧。
殿下知晓她会在这家客栈入住,特意来寻她的。
而她也感觉外面的人似殿下,就出来了。
“殿下进来坐会儿吧。”
沈糯错开身子,想让殿下进屋。
裴叙北深深看她一眼,“我不进去了,阿糯早些歇息,后日我便要启程了。”
他不能坏了阿糯的名声。
两人都还没定亲,怎么能闯进她的房间去。
沈糯知道他说的启程是何意,是领兵攻打卑尔族。
知晓他后日就要出发,沈糯更是担忧,也想多与他聚聚。
又知他怕坏了自己的名声,所以才不进屋的。
她失笑,伸手扯住殿下的袖子,“殿下进来吧,省得站在这里,还惊扰到别的客人。”
裴叙北迟疑下,到底还是进到屋子里。
进到屋里,沈糯关上关门,又走到桌案边沏了两杯茶,递给殿下一盏,“殿下喝些水。”
裴叙北从未进过姑娘的闺房,只一次,去年年关,阿糯与灵鹤门对上,最后内力耗尽昏迷过去,他送阿糯回水云村,到了沈家,也是他把阿糯抱进房间里面的,只是把人送进去后,他立刻退了出去。
这里虽只是客栈的房间,但因着住着阿糯的缘由,屋子里都是香香的。
他在阿糯对面坐下,接过茶盏喝了口。
沈糯也抿了口茶水,“殿下后日就要出发了吗?”
提到打仗,她这心里面便发紧。
“嗯,后日启程。”
说完他又扯开换题,不想让阿糯担忧他,“要不明日让阿焕搬去我那宅子上住着,做什么也方便些,平日里读书也不会有甚太大的动静。”
住在客栈的话,来来往往的客人太多,他担心影响到沈焕读书,还有几日才能考试。
沈糯道:“不用,殿下不用担忧,住在客栈比较方便。”
而且阿焕若问起是谁的宅子,她也不好说。
客栈里虽嘈杂,但阿焕住在这里反而更自在些,若给他知晓自己的姐姐在同摄政王交往,只怕才会真的影响到他。
裴叙北点点头不再多说,继续喝着茶。
喝完这盏茶后,他又给自己倒了盏。
沈糯这会儿也不喝茶了,半趴在桌案上,托着腮看着殿下。
殿下生的极好看。
比她的师兄师姐带回来的人,全都要好看。
师兄师姐若能知晓她也寻到喜欢的人,还是如此好看的人,肯定都会夸她的,说她眼光好。
她在玄虚界的师门不大,师兄师姐加上师尊也就十来个人。
师尊是个老头儿,性子大概就跟她现在的师祖镜无名差不多。
师兄师姐们,很多都是孤儿,都是师尊捡来的。
但是师尊修为高,整个仙虚界都不敢随意来欺负他们师门的。
她的师门都很和睦,师兄师姐也都很护着她。
她在玄虚界其实没吃什么苦头,每日都是修炼炼丹,哪怕去秘境,也都是师兄师姐们带着。
沈糯思绪飘飘的,最后又落在裴叙北的脸上。
裴叙北笑问,“阿糯在看什么?”
“看殿下。”
沈糯笑盈盈的,“殿下生的真好看。”
“阿糯也好看。”
裴叙北耳廓上又蔓延出绯色来。
两人就一人端坐在桌案一边,一人半软着身子半趴在桌案托着脸颊。
两人说话声音都刻意压低了些,以免被客栈其他客人听了去。
不过旁边住的就是沈焕,沈焕那边一点动静都无。
剩下一边的房间是裴叙北定的,也无人。
房里的烛光噼里啪啦的燃着,时间悄无声息的流淌过去。
两人从边关战役说到宫里的安安身上。
眼看着时辰越来越晚,裴叙北无奈道:“阿糯快去歇息吧,明日你还要启程回水云村。”
沈糯却有点舍不得,她终于知道,每次师兄师姐们跟自己喜欢的人分离时,为何难舍难分了。
“殿下一会儿回房还要画舆图吗?”
这是他刚才告诉她的,他还有些公务没完成,一会儿回房还得画舆图。
沈糯目光微动,“若不殿下就在这边房间画舆图,我去歇着。”
她只是想多跟他待一会儿。
裴叙北犹豫了下,沈糯已经帮他寻来砚台笔墨和宣纸。
这里客栈价格昂贵,连文房四宝都准备着的。
裴叙北明知这不好,但他实在没法拒绝阿糯,接过文房四宝开始画舆图。
见他开始画舆图,沈糯也乖乖回到床榻上歇下。
殿下在这里,她和衣而眠,还有纱帐挡着,也无妨的。
沈糯本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但她听着外面狼毫在纸上沙沙的声响,还有隐约的烛光。
再透过纱帐,隐约瞧见那抹高大的身影,她反倒觉得很安心。
不知不觉睡着了。
裴叙北端坐在桌案前画着舆图和布阵作战的阵型图,时不时扫一眼床榻那边,里面传来阿糯匀称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