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劳烦沈小娘子了。”

沈糯点点头,不再多言。

她伸手点在已腐烂的家禽的身上,右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慢慢地,场景似变换开来。

沈糯感觉自己视线变的很低,听见一个男人粗狂的声音,“门主,这法子好,就是为啥子不用人瘟,人瘟直接传给人,何须还用这些小畜生,要我说,就该用人瘟,就是军营不好进,不然直接把个得了瘟疫的人丢进去,保管整个军营都要中招,这边关就也成了二皇子的囊中之物。”

有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响起,“人瘟若是稍微不甚,连着詹老都无法控制,传给自己人也就麻烦了,倒也无需使用人瘟,把这三只小畜生丢到边关,这上头的瘟是新瘟,那些个兽医是检查不出的,而且这两只瘟传染性极强,若有人吃了染上瘟的家禽,一定会得上人瘟的,就算那裴叙北在深谋远虑,也查不到我头上来。”

沈糯脸色发白,感觉视线慢慢抬头,看见一张面如冠玉的脸,略有些阴柔,一双桃花眼,还有一个身材极其魁梧的男子。

两人都是她认识的,当初去饶城置办药材时,住在的客栈里,那有着一面之缘的,看不出面相来的男子,好似就是灵鹤门的门主。

还有那魁梧男子,则是她再次去军营时,撞见这魁梧男人给另外一男子送了两个童男童女的货物,之后这魁梧男子离开,而沈糯跟着那辆运送童男童女的马车,救下马车上的两个孩子,也一并送去军营,后续事宜都是殿下处理的。

还有他们口中的二皇子,绝非大凉人。

安安是大凉的皇帝,如今才五岁,哪里来的皇子?

可能说的是卑尔族的二皇子。

也就是说,灵鹤门同卑尔族的二皇子勾结在一起了。

至于灵鹤门门主口中的詹老是谁,沈糯怀疑可能就是灵鹤门门主身边的奇人异士。

还有之前军营里,裴昊武带领的士兵全都是身中阴煞,说不定也是这詹老所为。

那时候,灵鹤门就已跟卑尔族的二皇子勾结在一起了吗?

沈糯的目光突然同灵鹤门的门主对上,他那张有些阴柔的脸微微蹙了下眉,一脚踢过去,沈糯感觉翻个身,听见小猪哼唧的声音,而后是灵鹤门门主不耐的声音,“赶紧把这几个小畜生弄走,嘉宁关走不得,就从弥山走,随便扔个山脚下,总会被人捡了去,就算传染不了其他家禽,碰见个贪便宜的,指不定就直接把它们杀了吃了,效果亦相同。”

“属下这就去!”

沈糯感觉自己被人提起扔进袋子里,视线开始变暗。

沈糯看的是那头小猪崽子身上发生的事情,看到这里剩下的已经无需再看下去,她已知晓是怎么回事。

她面色越发的白,急忙后退一步,松开手指,身子微微有些摇晃,腰身被人轻轻扶住。

扶着她腰身的人,见她站稳后,才后退一步,松开虚扶着她腰上的大掌。

“没事吧。”

沈糯回头,是殿下。

她微微摇头,“无事。”

果然从死物身上开天眼,更加吃力,比上次看毕允远身上的事耗费更多的生气。

她其实有些头晕,但也能忍住。

沈糯继续道:“殿下让人把这三只腐烂的家禽烧掉吧。”

只有烧掉才行,埋着的话,还是有风险。

不等裴叙北吩咐,杨大杨二已经把三只腐烂的家禽身上撒上油料,用火把点燃……

裴叙北道:“我先送你回沈家吧。”

沈糯没拒绝,两人走路过去的水云村,她身上有些力竭,一路走的很慢,高大的男子也慢慢跟随着她的步伐,稍慢她半步,一直暗暗的护着她。

沈糯一路上就把天眼所见说给摄政王听。

二皇子,灵鹤门门主,还有他口中的詹老等等……

裴叙北听完后,眉峰微皱,“沈小娘子瞧见的人的确是灵鹤门的门主,之前就猜他的老巢应该不是在大凉,果真是在卑尔族,且早与卑尔族的二皇子舒史那勾结,至于那詹老,也是灵鹤门门主身边的人。”

詹老这个人,摄政王是知道的,虽没见过他的面,但之前就调查出他是灵鹤门门主身边的人,有很神秘的本领。

这个詹老就会玄门本领,之前沈小娘子说昊武身上中的是阴煞,他就已怀疑灵鹤门跟卑尔族勾结……

沈糯心中担忧,以前这些事情离她太远,现在她却不知不觉有些操心。

“殿下可打算怎么处理?”

这次那门主和二皇子没有成功,以后只怕还会有更阴毒的法子。

身后的杨大忍不住嘀咕道:“要属下说,就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把这些生病的家禽丢去卑尔族,都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战祸也不该这样波及到普通百姓,他们却用这种法子害我们大凉的百姓,也该让他们也尝尝这种滋味。”

不等裴叙北说些什么,宿凌已经呵斥道:“莫要胡言乱语,这话不可胡说。”

杨大黑着脸,没再多说。

沈糯却知,摄政王根本不会用这样的法子。

不管是大凉还是卑尔族,百姓们根本没有言论权,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吃饱肚子,家人安康,过上安稳日子罢了。

不说卑尔族的百姓有没有错,但殿下绝不会使用这种阴毒的法子。

裴叙北心中却已有了定夺,与卑尔族这一仗肯定要打,但他不会使用这种阴损的法子。

而且就算他不想打这一仗,也不可能了,灵鹤门的门主会同舒史那一起继续想法子谋害边关战士,想要拿下边关立功,让卑尔族的王将王位传给他,趁着卑尔族现在还未恢复元气,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打完这一仗,能让卑尔族真正的元气大伤,之后至少数十年,卑尔族都不敢再有妄动。

到时再有昊武和其余几位主将坐镇边关,他也能回京了,他还是不放心安安一人在京城。

这一仗,非打不可。

但此事,裴叙北并没有告诉沈糯,他送沈糯回到沈家。

这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只有天边半轮月儿挂着,一丝丝清浅的月光洒在大地。

快到沈家院门前时,裴叙北突然停住脚步,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沈糯,“沈小娘子,这个送给你。”

沈糯接过,发现是个皮护腕,可以藏金针当小机关的那种护腕。

具体是什么皮质,她有些摸不太出来,因为这皮质已经打磨过很多道,已看不出原有的皮质,护腕很精致,看得出是花了心思做的。

沈糯惊讶,“殿下怎地想起送我这个?”

裴叙北低声道:“上次见你带的那护腕有些粗糙了些,所以帮你弄了这个。”

“多谢殿下了。”

沈糯笑盈盈接下,还上手试了试,正好适合她的手腕,很贴手腕,一点也不会磨到手腕。

她之前那个护腕有些粗糙,随便用的块牛皮做的,为了赶工,也没怎么打磨过,上手有些磨手腕,带了一天下来,手腕和手背上都是红彤彤的。

她试戴护腕时,裴叙北的目光落在她另外只手腕上的墨绿玉镯上,那只玉镯比原先才送给她时更加油润了,油汪汪的,水头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