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叙北开口。
毕夫人咬牙,慢慢跪下,毕允远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其他奴仆更加不用说,全都一起跟着跪下。
裴叙北看着堂下那脸上血肉模糊的毕允远,冷声问道:“毕允远,这女童可是你从巷子里掠回去毕家老宅的?”
不等毕允远回话,毕夫人急急忙忙说,“殿下,女童是我从巷子里捡来的……”
“本王审的是毕允远,谁允你插话的?
视衙门为何地?
来人,掌刑十下!”
毕夫人目瞪口呆,没想到摄政王一言不合就要让人掌她嘴。
她怒不可遏,却不敢还嘴,谁都知道摄政王有多无情,甚至敢在朝堂上斩杀朝臣,她哪里敢惹。
官差上前,照着毕夫人脸上大力挥过去。
十下过后,毕夫人两边的脸颊红肿不堪,嘴角也有血迹溢出,她死死的攥着拳,狠狠想着,总有一日,她要把今天的屈辱全都还回去。
裴叙北又问,“毕允远,女童可是你掠的?
她身上的伤是如何而来?
你掠走这孩子又是想作甚!”
早在裴叙北问话时,混在人群中的沈糯口中默默念了几句,掐了个手决。
掐完手决,沈糯的身子都摇晃了下,脸色越发白。
而堂上的毕允远吓得瑟瑟发抖,他想说女童是母亲掠回府的,可开口却成了,“她,她是我昨日酉时从巷子里掠走的,身上的伤痕也是我打的,我掠她回府只是想折磨她然后杀了她。”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女童的母亲尖叫一声就朝着毕允远冲了过去,对着毕允远拳打脚踢起来,女童的父亲也冲了上去,一脚踹在毕允远的后背上,直接把人踹趴了下去。
裴叙北惊拍堂木,冷声道:“肃静!”
他倒不是不让这对父母揍人,只是怕把人打的昏死过去,这案子没法继续审,沈小娘子可是说过,这人手中好几条人命,他能开口说实话也是沈小娘子对他用了术,他不清楚术的时效,担心沈小娘子施术又会耗费奇经八脉的内力,所以想快些把案子审完。
立刻有官差上前拉开女童父母。
毕夫人早已瘫软在地,她不懂允远为什么要承认,可转念一想,只是殴打女童,女童没死,最多也就是挨几下板子赔偿些银钱,哪知她刚这般想完,就听见堂上的摄政王继续问道:“除了这女童,你可曾伤过其他人?
害过其他人!”
毕夫人心里咯噔一声,想开口阻拦,却被摄政王冰冷的眼眸扫过,她哪里还敢开口,只盼着允远千万不能再糊涂下去。
毕允远抖动的越发厉害,他明明不想说,却不知为何,根本控制不住的开口了,“我曾在十岁那年,骗过府中一个四岁的家生子,在书房杀了他,十一那岁,也是府中的家生子,五岁,十三岁时和十四岁在府外掠过两个孩子,只有两三岁,同样是在书房杀了他们,先殴打,等他们哭够了,又剁去……”
他流着泪,一五一十把曾经虐杀的四个孩子的经历给讲了出来。
就连事后被毕夫人撞见,最后毕夫人帮他处理尸体,是怎么连夜把尸体搬运到府中一座废弃的荒院里的水井中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连裴叙北都心生不忍。
而女童的父母早已惊骇的瞪着毕允远,他们不敢想,要是衙门晚上两日才找到女儿,是不是就只能找到女儿的尸体了?
而外面的百姓们早就疯了,什么都不管不顾,手中有什么就朝着毕允远砸过去,愤恨的骂着这畜生不如的东西。
裴叙北又不得说喊了肃静,案子继续审问下去。
“你可还有别的恶行。”
毕允远跪在地上,低着头,把曾经虐杀动物的事情也全部都说了出来,言语详细,每一个动物他都记得,手段令人发指。
“畜生啊,真是畜生不如啊。”
外面已经有很多心软的妇人们哭了起来,不少大男人也红了眼眶。
“所以他这真是遭了报应,怀疑就是被他虐待的生灵报复了。”
“真真是活该!快把人抓起来,处以极刑,极刑都不能解心头之恨啊。”
毕夫人已然崩溃大哭,瘫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而毕府的奴仆们也都毛骨悚然,他们只知道公子是来老宅养病的,也知道他这怪病是什么模样,但从来没想过因果竟是这般。
那原先伺候毕夫人的婆子也失声痛哭,“我那可怜的小孙子啊,我还真以为他是走丢了,谁知道竟是被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给杀害了啊,我尽心尽力伺候你们母子二人,你们为何要害我的小孙子啊,你们就不怕遭了天谴啊。”
这婆子怎么都没想到,她尽心尽力的伺候的夫人和公子却是害她小孙子的人啊。
婆子再也无法忍受,冲上去掐住毕夫人。
什么主子,她就拼着被发卖被打死,也要掐死这两个畜生。
衙堂里面乱成一团,裴叙北起身,让县太爷来善后,能审的都审完了,裴允远连着抛尸地点都说出来了,其他事宜无需他在处理,只等县太爷将犯人送往京城大理寺,这么骇人听闻的案子,大理寺也不敢马虎的,能去水井找到尸骨就是证据。
他也会先派人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去找那些尸骨的。
县太爷神情复杂又惊惧,这是他断案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见这种没有人性的犯人。
“多谢殿下。”
裴叙北道:“先把人压入大牢,省得让人打死了。
无关人员就先放了。”
“是,下官清楚。”
眼看着毕夫人已经被身边的婆子打的发髻散乱如同个疯婆子,县太爷这才上前阻拦道:“够了,先将两名犯人压入大牢!”
毕夫人帮儿子抛尸,也已经触犯大凉的律法,或许不会极刑,但牢狱之灾是免不掉的。
官差分开殴打主子的婆子,压着毕夫人和毕允远准备去大牢。
毕夫人转身时,忽然瞧见人群中的沈糯,她面色大变,竟一下挣脱身边的两名官差,朝着沈糯扑了过去,口中喊道:“都是你,肯定是你,我上门请你不过是想给我家允远治病,你为何如此害我和我儿,我们哪里得罪你了,你怎就如此歹毒?
非要把我们害成这般才甘心?”
她思来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很古怪,允远怎么可能自己承认,他平日做哪些事情也是小心翼翼,深怕被人发现,不可能在衙堂上承认罪行,自打早上去见这小仙婆后,一切都变了。
肯定就是这小仙婆背后捣的鬼。
沈糯平静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害人虐待动物的都是你的儿子,不然此刻你们两人也不会站在这里被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