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凌有点担忧,裴叙北让他把最后个士兵抱到隔壁去泡药浴。

隔壁的裴昊武已经醒来,喝过汤药,被送回自己军帐中休息。

沈糯道:“殿下,七日后,我还得继续为他们施针一次,现在殿下能不能让人送我先回饶城。”

军营都是男子,她晚上肯定是不能歇在这里的。

而且她在饶城的客栈还留的有东西,还是得回去看着的,花了几千两银子买来的药材,她有些不放心的。

她说话声音轻飘飘的,这会儿坐在旁边的长凳子上,看着都有些摇摇欲坠。

裴叙北温声道:“好,我先送你回饶城。”

他交代宿凌照顾好裴昊武他们,又让人备好马车,留在竹林的马车,肯定是不能用的,他让宿凌把灵鹤门余孽那辆马车也赶回军营里面了。

沈糯连腿都是软的,一口气布聚气阵,画灵符,还施针,她体内的生气早消耗干净了。

她一站起身子,脚下就发软,又坐会长凳上。

裴叙北迟疑下,微微俯身说,“不如我抱着你出去吧,这里距离马厩不远,马车就停在外面不远的地方。”

沈糯没半分迟疑,抬起手臂朝裴叙北伸了过去。

她只是觉得浑身脱力,自己走过去肯定是不成的,让他抱着去也无妨,上次自己昏迷应该就是他抱自己上马车送回水云村的。

玄虚界,她的师姐师兄有不少都是双修的。

还经常调侃她,说,“小师妹,你要不要也寻个厉害又俊俏的修士来双修。”

她都笑着说不用。

所以这会儿对于让摄政王抱她过去马厩,她并无太大感觉,不觉有太大的男女之防甚的。

何况她这会儿还是做男儿身装扮,外人也不知她是女儿身。

裴叙北见她伸手过来,微怔下,这才俯身将人打横抱起。

然后抱着沈糯出了军帐。

宿凌已经把隔壁安排妥当,过来寻殿下,发现殿下抱着沈小娘子离开,他惊了下,最后眼睁睁看到殿下抱着沈小娘子从他面前走过,朝着马厩那边走去。

沈糯这会儿昏沉沉的,内力消耗空的后遗症。

她歪着头,靠在裴叙北的肩膀上。

过了会儿,听见脑袋依靠的位置传来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这心跳声似有些快。

沈糯模模糊糊的,忍不住想,殿下怎地心跳这般快?

她察觉自己快要睡过去,抓住裴叙北的衣袖说,“殿下,记得先去林中找沈小狐,还有官道前面那条分叉路的另外条小路,朝前走二十多公里,有片很荒芜的山林,我的马儿还在里面,殿下记得让人帮我寻回来。”

马儿是租来的,若弄丢了得赔好大一笔银钱的。

裴叙北无奈说,“好,我这便让人去寻,你若困,就先睡下吧。”

沈糯松开他的衣袖,沉沉睡下。

睡下前她还忍不住想,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不好,没了内力只能昏睡过去,若是仙虚界身上没了灵力,还能吸收灵石补充灵力。

裴叙北抱着沈糯过去马厩。

他喊了两名暗卫过来,一人赶车,一人去寻沈糯的马儿。

军营里面能够坐人的马车并不多,都是用来拉货物或者粮草的,能坐人的马车是黑漆平顶的,里面除了坐人,也没有长榻让人躺着,只有两张可以坐人的矮榻。

裴叙北取了自己的厚氅,把车厢里面两张矮榻并成一张长榻后,再铺上自己的厚氅,才把沈糯抱上去,让她躺在上面睡下。

他自己寻了个小杌子,坐在角落里,人高马大的,挤在角落,看着有些委屈巴巴的。

出了军营后,裴叙北先去竹林寻到沈小狐。

沈小狐闻见沈糯的味道后,自己麻溜的跳上马车,见沈糯沉睡不醒,它看了裴叙北一眼。

裴叙北竟从它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中看出了担忧。

他安慰沈小狐,“别担心,她没事,只是力竭,睡上两日就好。”

沈小狐叫了声,却还是闷闷不乐,跳到榻上依偎在沈糯身边。

一路上,裴叙北吩咐马车路上行的慢些。

所以这一路,马车甚少颠簸,但速度比正常行驶要慢上一倍。

等到饶城时,天色早就暗了下去,连城门都已关闭。

裴叙北取了腰间令牌给前面的赶车的暗卫。

守城的士兵瞧见令牌,立刻开了城门,让马车通行。

裴叙北没让马车过去沈糯的客栈,而是送她过去了自己在饶城的宅子。

他在饶城也有宅子,三进的宅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什么都有,虽他不常住,但每月都会派人来打扫。

宅子里面干干净净的,随时都可住人。

裴叙北把人送到宅子后,抱着沈糯过去自己住的主院里面的厢房。

这件厢房是客房,里面两个大窗棂,房间里面很通透,还摆着张拔步床,只是没人住,所以没铺被褥。

裴叙北先把还在昏睡的沈糯抱到旁边的贵妃榻上。

他平日过来住,也都无需让人伺候,所以宅子里没有丫鬟和婆子们的。

现在他自己从紫檀木雕花竖柜里抱出晒得松软的被褥铺好后,才又把沈糯给抱回床榻上,替她盖上衾被。

见沈糯蹙着的眉心慢慢舒展开,裴叙北才关上房门退下。

……

沈糯这一觉睡到了次日晚上,她醒来,半坐起身子,还有片刻迷茫。

这里是何处?

正想着,房门外传来敲门声,沈糯道:“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沈糯抬头看去,是摄政王,身边还跟着沈小狐。

沈小狐见她醒来,开心的跑过来在床底转圈圈。

沈糯笑眯眯跟沈小狐打了声招呼,这才抬头看向裴叙北。

他穿着身墨色金丝如意暗纹的锦袍,头戴玉冠束发,是身很平常的打扮,却显得身量颀长,宽肩窄腰。

沈糯发现他平日的衣物基本都是这种比较暗沉些的颜色,要么黑色锦衣,要么就是墨色的。

见他似松了口气的模样,沈糯也想起昨儿让他抱着离开军营的事情,她同摄政王道谢说,“昨日多谢殿下。”

裴叙北温和说,“是我多谢沈小娘子才是,若不是你,昊武这次恐怕凶多吉少,昊武是我堂弟,今年也不过刚满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