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跟你说着玩的。”
南获笑着叹了气,有海风挟在他的声音一同传来,“继续睡吧。我们明天再见。”
沈闻霁听话地继续睡着了。
听话地等了两千多个“明天”。
直到现在。
沈闻霁站在浴室的镜前,脱下血迹斑斑的上衣,拉扯出一片刺痛。
肩膀上不知何时留下的伤口已经流血又凝固,跟衣料粘连在结痂,脱下衣服的瞬间被重新撕开,浴室里弥漫着血腥味。
他却感觉不到疼痛。随手拿毛巾按住止血,望向镜子里脏乱的自己。
像个不知明日为何物的暴徒。
第一次出现在南获面前时,也是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他根本没想要留下,是南获半强迫式拉着他去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丰盛的饭菜摆了一大桌。
从饥寒交迫的街头到温暖的房间,他是饿坏了才暂时放下戒备,想着填饱肚子明天就走。
南获却有本事把他留了一天又一天,给他办户口,帮他张罗着上学,直到某一日,他走进琴行时听到熟悉的招呼,“呀,小雨放学回来啦。”
他已经可以自然地答话,“啊,回来了。”
他有了家。
脏了的衣服全部丢进垃圾桶,沈闻霁冲完澡换上睡衣,潦草地擦干头发走到客厅,躺进沙发里闭上眼睛。
连夜干了些体力活,天色蒙蒙亮时他才坠入不安稳的梦里。断断续续地睡了几觉,没有吃喝也不觉得饿。思绪始终陷在回忆里。
虽然一直跟着燕凡秦骁他们叫南哥,其实对他而言,南获更像是父亲的角色。连南获本人也好几次开玩笑说过“你要是我儿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