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赵清晏就写下了篇千字邮件,再他将鼠标挪到“发送”按钮时,他又犹豫了。他从头再看了一遍,那些字句仍是在说自己多么歉疚、多么可怜地等着他回来,想好好补偿。
这样根本毫无意义。
他烦躁地抓着头发,又大段大段地回删掉,最后只留下寥寥几行。
“分开那天在酒吧的时候,我其实想说‘我爱你’,但我太懦弱,我不敢。
“爸之前得了肝癌,想见你,想你回家,虽然手术成功了,现在也身体大不如前;妈也很想你,还哭过。
“他们真的不知情,他们是真心爱你。我也是。
“我们是一家人。”
赵清晏破罐子破摔似的发了出去,连回执报告都不想看,合上笔记本就一头栽进了被褥里。
第二天赵清晏在闹钟响之前就醒了,他没赖床,洗漱完就出了门。他也没赶着去吃早饭,比平时足足早了二十分钟上了地铁。之后他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买了杯咖啡,带去了公司。
因为来得早,办公室里人还不多,赵清晏忐忑不安地往总裁办公室跑。他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确认了池屿还没来,然后趁着无人注意推门进去。那被咖啡被放在桌上,没有留字条杯身上也没写名字。
他说不清这行为里有没有讨好成分在,但可以肯定的是,池屿一定知道是他送的。实际上赵清晏已然不知道池屿现在喜不喜欢喝咖啡,或者又是喜欢哪种咖啡。他只能靠猜,并且做好了十足的打算,每天都去送。
他仍跟儿时一样胆小,示好的方式笨拙可笑。
但赵清晏没觉得差劲儿——只要自己不再逃避问题,慢一点也没关系,笨一点也没关系。
那封邮件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也没有水花。每天的咖啡他也无法确认池屿是直接扔掉了,还是喝掉了。反正他就这么做着,每隔几天就会写邮件写到深夜,删删减减,斟酌许久;每天提前半小时起床,去买咖啡送到池屿办公室里……然而他自己的睡眠时间却在日渐减少,随之工作效率下降,不得不加班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我想如果你愿意回去探望他们,他们会很开心的。也不用很多次,一次就好了,四年不见,他们很担心你,很在意你过得好不好。”
“我有想过辞职,让你眼不见为净,但是我不能……我怕哪天又需要大笔的钱治病,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