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女人的声音没了平时的朝气,只剩下急切和细微的呜咽声。赵清晏顿时慌了,语无伦次地安慰:“好,好,我马上买票回来,马上,我坐高铁回来,妈你别急……”
他安慰了好几句后,挂断电话立刻买了最近一趟票。
上天垂怜,赵清晏买到了今日的末班车。他来不及收拾点东西,只带了手机钱包和证件就匆匆出了门。从乔城回家的高铁得坐九个小时,他晚上上车,得要第二天早晨六点才到。
满车的人昏昏欲睡,只有他焦虑地看着窗外的夜。
那年罗阿姨也是这么去世的。他清楚地记得,父母曾说过,罗阿姨毫无征兆地倒在车间里,急急忙忙被同事送去医院后,没过多久人就没了。死亡对赵清晏来说,从不是件遥远的事。
在漫长的归途中,赵清晏极度想念池屿。
后半夜他拿着手机昏昏沉沉地编辑了一条短信。
“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还会回来么,对不起,我特别想你。”
他担惊受怕,害怕清晨抵达家里时会听到父亲的死讯;他懊悔不已,后悔因为自己的脆弱,两年不曾回去。他想不起上次跟父亲说话是什么时候,印象里他和赵夫人更亲密些,说得话更多些。
那条短信最终被发了出去,发到了尾号“1019”的手机上。他早已经确认过这个号码成了空号,也正因为是空号,他才有勇气发出去。
如果真的再有机会能面对池屿,他会说什么呢?他大概什么都说不出。
短信发送成功,赵清晏锁上手机屏,看见自己映照在屏幕上模糊不清的脸,写满了沮丧与哀愁。
下一秒,他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池屿”两个字浮现在正中央。
池屿给他打电话了!池屿收到了那条消息!!!
赵清晏心跳剧烈,赶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厕所跑。他动作太快,甚至踩到了旁人的脚,都无暇说句“抱歉”。
他就坐在马桶盖上,拿着手机,颤抖着接起电话,再将它递到耳边:“……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