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陌的心仿佛漏跳一拍。
所有思想在这一刻陷入空白,整个人立在原地,安陌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感,甚至想要催眠自己,当做没有看见辛朗的身影,依旧自然随和地与小石聊天。
但是那道灼人的目光如同烧红的锁链,将他密不透风地缠绕起来,铁锁融进皮肉里,掀起的痛苦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石似乎没有注意到远处的辛朗,他还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对不起,安先生真的很像我哥哥,刚才抱了一下,我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虽然他一直在道歉,但是安陌仍能分神出来,感受他发自内心的喜悦。
定了定神,安陌轻声说:“你和你哥哥的关系一定很好。”
“嗯,我哥哥比我大了九岁,小时候父母很忙,都是哥哥在带我。”
长兄如父这种话在儿女众多且家庭和睦的家庭里最为明显,小石对已逝的哥哥不止敬重,更是怀念。
静默几秒,安陌很自然地转了个身,故作刚刚发现辛朗的样子,道:“你们上校来了。”
小石望过去,眼中的敬重之意更加明显,他立刻站了个军姿,并行礼,中气十足地打招呼:“苏上校好!”
即使隔着远远的距离,辛朗也能听清。
对上那双如狼的视线,安陌垂眸,一抹冷淡之色自清澈的瞳孔中划过。强装镇定让他看起来十分冷漠,就好像没有心一样,是一个无情的人。
以至于他抬脚走过来,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小石的时候,辛朗的眼睛通红,有种他在向自己炫耀的感觉。
——瞧啊,你惹我生气了,那我就可以找到另外一个人代替你。
青年身边专属于他的位置,正在被其他人窥觊。
从黑暗中爬出来的执念鲜血淋漓,如同被剥皮拆骨,流下腥臭浓稠的汁液。松开被攥得骨节发白的手,他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僵硬地抬起来,试探般缓缓伸向安陌。
在他目露悲凉,抬起手伸过来的一瞬间,安陌就心软了。
没有理由,只是因为男人脸上绝望的样子,让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其实没有必要闹得这么僵,两个人坚守着属于自己的阵地,明明都没有错,甚至正在融合……
但是过程中的无奈,却也能让他们争吵、冷战。
思量几秒,安陌很是自然地牵住辛朗还未伸过来的手,指尖相触,灵巧地寻得缝隙,然后紧密贴合地十指相扣。
辛朗目光一滞,呆呆地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张了张嘴,却失去了言语功能,没发出一道音节。
小石在一旁默默看着,丝毫不觉得诧异,反而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苏上校和安先生的感情真好啊!
“和孟中将谈完了吗?”安陌随口问道。
“嗯。”辛朗声音极低地应了一声,而后默默地上前一步,靠安陌更近些。
眼角余光瞄到他的小动作,安陌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转头对小石道:“好不容易换班休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们也要回去了。”
小石兴冲冲地点头,道:“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我,基地里我最熟悉了,去哪都行!”话落,他顿了顿,不好意思地说:“当然,比不得苏上校熟悉。”
无奈的是辛朗什么都不记得,甚至在小石叫出‘苏上校’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倒也不能完全用没礼貌来形容,只能说,苏夜这个名字,扩展到苏上校这个称呼,对于辛朗来说,都是陌生的。
他没有想起过去,也不愿想起。
小石离开后,本来已近掌控了主导地位的安陌突然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他只是拉着辛朗,慢悠悠地往回走。
夕阳的余光洒落在这片安全的地区,一栋栋建筑物矗立在璀璨的光芒之下,投射出道道影子。
抬起头,失神地眺望这难得一见的橙红色夕阳,一股岁月静好后残留下来的疲惫感让安陌忽的不想走下去了。
他也确实停立在原地,扣着辛朗的手微微放松,下一秒却被攥得更紧。
“我累了。”他喃喃出声,这句飘荡在空气中的话语,随着微风消散。
安陌也说不清,这句话到底是对谁的说的,或许是辛朗,又或许是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