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实情,相较于被偏爱的喜悦,被另眼相看的侥幸,她心里更多的,便是惶恐。
她什么都不能做,无法答应任何事,无法给出任何承诺,甚至她想逃,想远离这个她不应当踏进来的世?界。
太后闭上眼,压抑住心里的苦涩,“孩子,不用惶恐,本宫欣赏你,看重你,是因为你值得。”
明筝心情沉重地朝外走。身后那片窗里,太后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敬嬷嬷道:“娘娘,姑娘们今儿争得厉害,任谁都瞧得明,争的不止是那伴读的位置,更是侯爷身边的那个位置啊。丽嫔都插手进来了,她若直接跟皇上求旨,以她如今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未必不会……”
太后没答她的话,却是自言自语起来,“……本宫在这后宫沉浮了一辈子,如花美眷,倾城佳人,瞧了不知多少。本宫瞧得出,明氏是个重情重义,有原则也有勇气的女人。遇事不退缩,瞧着心硬如铁,其实良善……良善又有手段,在丽嫔跟前也不落下乘……筠哥儿要的是个伴儿,不是解闷的玩意儿,他身边的人,就该是这样的……”
明筝缓步往回走。她在思索着,适才太后的提议。
“……既暂不想再婚,又防不住世俗那些偏见,何不入观?……对外只说代本宫出家一载,祈福祈愿,等风声平静,你多?半也想通了,到时候有什么打?算,你爹娘不便出面的,尽管告诉本宫……”
太后对她的这份好,太沉重太沉重了。她纤弱的双肩几乎承受不起那么多?的偏爱。彼此都明了,太后是为什么对她好,可对方却从来没要求她做任何事,一味的给予,一味的照拂。
“明夫人,你在这儿,真是太好了。”迎面走来一个宫人,神色慌张,明显奔波了许久,脸上都是汗。“适才梅姑娘、孙姑娘和明六姑娘一道去藏书楼瞧棋谱去了,这会子还?没回来,刚才丽嫔娘娘打?发人去找,只见孙姑娘一个儿,说梅姑娘和明姑娘在湖边走着,然后就都不见了!”
宫人说得慌张,明筝听得一怔。
“明夫人,咱们一块儿找找?丽嫔娘娘那边儿也急疯了,这要是真出了事,可怎么办啊?”
宫人急得直落泪。
不远处的海棠园外,陆筠正踯躅着该不该听从太后所命走进去。
月洞门旁走来两个宫人,急慌慌压低声音道:“怎么办?明夫人去寻明六姑娘的时候,好像走错了院子,灵、灵武堂,那不是禁地吗?”
另一个道:“你听谁说的?进了灵武堂,下场只有死,难道没人告诉她?你即看见了,为何不出言提醒?”
“我哪看见呀,是听人说的,秦姐姐和明夫人分头去找人,眼见她朝那个方向去,没喊住,眼睁睁瞧她走进去了。秦姐姐人都吓傻了,哪敢再说话?我看,还?是快点禀告丽嫔娘娘,瞧瞧有没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