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还没亮,祝君兰起床要穿衣,谢祖望迷迷瞪瞪看向她:“闹钟还没响,你起这么早干嘛?”
“有人在敲门,我去看看是谁。”祝君兰说着套上一件开衫外套就要往外走。
“等等!你别去!”谢祖望叫住她,竖直了耳朵,果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三长一短富有节奏,敲门的人大概也知道自己来得太早,所以敲得格外轻,不仔细听还真发现不了。
谢祖望一骨碌爬起来:“你先待屋里,我去开门,这大清早的天都没亮,又没人提前联系过,谁知道上门的是什么人!”
说着谢祖望披了件外衣,轻手轻脚地穿过客厅,走到门口,压低声音问:“谁啊?”
“你好,”一个男人沉稳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请问这里是谢云书同学的家吗?”
谢祖望戒备地问:“你是谁?”
门外的人说:“我是裴寂的爸爸。”
……
谢云书起来就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整齐崭新的两刀钱,祝君兰没等他开口问就先说了:“这是小裴爸爸一早送来的,说是他今天就必须赶回部队,走前特意来感谢我们照顾小裴的,非要给我生活费……喏,还有这些!”
祝君兰从沙发角落的地上拎起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全都是他爸爸送来的!我说不能收不能收,孩子就在我们家吃口饭,哪里能要人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有这生活费,一谈钱不就变质了吗?人小裴在家还帮我干了不少活呢!可他那个警卫员力气大得不得了,我跟你爸两个人都拧不过他!”
“东西送来了您就收着吧,也是裴寂他爸爸心意,”谢云书看他妈愁眉苦脸的,安抚地拍了拍他妈的肩膀,“这些钱您拿着也没事儿,不然时间长了,裴寂自己都要觉得不好意思。”
裴小狗真是个死别扭,一个连初中题都不会做的烂学渣,每天晚上都往笔记本上记账,花了谢云书家多少钱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没想到小裴爸爸是个师长,看他的样子岁数肯定不大,这以后八成是要当将军啊!”祝君兰唏嘘道,她往谢云书卧室门瞅了眼,小声问,“小裴跟他爸是不是关系不太好?我想叫小裴起来让他们父子临分别前见个面说说话他爸也没让。”
谢云书耸耸肩,没吭声。
祝君兰又问:“小裴他爸爸妈妈是不是没在一块过?”
谢云书没刻意说过裴寂的事,但他妈问了他也不撒谎,默认了。
一个年富力强的离异大校,长得魁梧英俊气势不凡,家中正值青春期的儿子与他势同水火……祝君兰的思路不可避免地向着都市家庭狗血剧情上一路狂奔。
祝君兰凤目圆睁:“小裴他爸是不是有外遇?是不是准备二婚还是已经二婚了?家里后妈是不是虐待小裴,才让小裴生着病都没地方去?太过分了,男人要是靠得住,母猪都能爬上树!你爸怎么会把这么个人给放进来!”
谢云书被他妈一骑绝尘的想象力,惊得目瞪口呆。
幸好谢祖望不在,否则定要为他的无辜躺枪而吐血三升。
祝君兰卷起袖子,乒乓咣啷地把地上那堆礼品全都倒出来。
里面最贵重的东西是两瓶茅台还有两条软中,她翻了个袋子出来把烟酒收进去,一阵噼里啪啦:“等会你爸买油条回来让他把这个拿到路口那小百货给卖了,结下来的钱我都给小裴存着!以后这孩子就在我们家住着了,我每个月都得问他爸要生活费!不,不止生活费,养孩子那是只给一口食儿的事吗?孩子的学杂费、住宿费、营养费、补课费、精神损失费……他一个子儿都别想少!”
“妈……”谢云书哭笑不得,想插话都插不上嘴。
祝君兰痛心疾首,又斗志昂扬:“我就一直奇怪一直奇怪什么样的家里能把生病的孩子落在外头不管,搞了半天是后妈!想得美,别以为小裴亲妈不在就能欺负他,我看谁能在我手上把我干儿子给欺负了!以后该小裴的一厘一毫我都要帮他争!”
谢云书本来想解释,不过他一想事情的真相比他妈猜的这个可婉转不到哪里去,如果祝君兰知道裴林生会打孩子,那祝君兰绝对敢抄起笤帚打大校,所以他决定暂时保持缄默。
于是祝君兰对裴林生的这个误会直到裴林生第二次登门才解开,那时候他们彼此之间又都有了新的身份,新的“惊喜”。
……
九月的最后几天要月考,学习委员发准考证,江行止先拿到准考证,他故意把准考证往谢云书面前一扬,嘚瑟道:“想看吗?叫声好听的,就让你行使男朋友的特权!”
谢云书却“哈”了一声,投过去一个“我丝毫不感兴趣”的蔑视眼神。
江行止奇怪了:“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男朋友过去的照片一点不感兴趣呢?我跟你说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才十四岁哦!”
谢云书右手肘支着桌面托住下巴,只用后脑勺冲着江行止。
这是个明显抗拒他的姿势,江行止纳闷地反省自己今天做过什么?是在哪里得罪谢云书了?
就在这时学习委员朱岩走过来,念了声谢云书的名字。
朱岩挂着一脸抽筋似的笑,把准考证递给谢云书。
江行止霎时明白了什么,他猛地推开谢云书的手肘:“你的准考证也给我看看!”
谢云书眼明手快一掌按住那张薄薄的纸片,白皙的面皮浮上一丝薄红,微恼道:“不要看!”
“不行,我就要看!”江行止掰开谢云书的手,一眼就看到上面的少年剃了个近乎光头的发型,只有一层青青发茬覆着头皮,衬得轮廓五官格外深邃分明。
江行止立刻笑了起来。
这张照片是谢云书中考时候拍的,身上穿的还是中学时候的校服,那校服的领子是红色的,土气得不忍直视,全靠谢云书的颜值撑起了整张照片的亮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