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玉为什么生气?
郁安易想。
是因为他妄图利用的心思昭然若揭,抑或者是因为他这只狗又不听话了,妄想噬主。
郁安易双膝锥心得疼,但他跪姿笔直、规矩,明明是白衫墨发的清冷,此时却卑躬屈膝,甚至是柔顺地垂下眸。
他忐忑不安地等着主人的宣判。
不知过了多久。
郁安易喉结微滚,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白玉似的手。
指骨分明,清瘦似竹。
关节处泛着娇嫩的粉,指尖圆润似玉珠,单单就一只手,就携了无数艳色。
盛昭轻抚上郁安易的脸侧,掌心温热,轻声细语地问:“疼吗?”
郁安易眼睑颤了颤,想抬眸去看,又克制地紧盯着眼前红衣下露出的一截皓腕,他被秾艳的红与白刺到,喉结滚了又滚,不由自主地回:“疼。”
下一瞬,郁安易的头皮就被大力扯痛。
盛昭抚着郁安易脸的手,转瞬扯住郁安易脑后的发,大力将人低眉顺眼的脸给硬生生抬了起来。
上一刻还是旖旎的安抚,下一刻就是雷霆万钧。
反复无常。
郁安易面目被疼痛扎得狰狞,不敢置信地瞪了过去,他触及到盛昭似笑非笑的神情时,又快速收敛起所有的、不该在一条忠犬身上出现的情绪。
盛昭笑眼微眯,温声再问:“疼吗?”
郁安易深吸一口气:“不疼。”
盛昭松了手,将郁安易乱了的发一点一点梳理好,柔韧的力道霎时抚慰了刺疼的头皮。
可郁安易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已经明白照玉这一出的意思。
雷霆雨露,照玉给什么,他就得受着什么,不能有一丁点多余的心思,他只要听话就好。
只要听话。
照玉就会给他糖。
给郁安易想要的东西。
包括出万魔窟。
郁安易掩住眼中的晦涩与阴暗,乖顺地俯下首,他低声道:“我杀了它,也没有去探路。”
说罢,郁安易的左胸腔里就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他究竟猜对了没有?
盛昭轻啧一声。
郁安易心脏悬在了嗓子眼。
但他猜对了。
盛昭轻笑了声,给予这条忠诚的狗一个赞赏,他丢下一个药瓶:“气性还不小。”
药瓶滚落在地,往黑暗地更深处滚去。
郁安易彻底松下一口气,他胸膛剧烈起伏一下,猛地扑上前将药瓶拿住了,又爬起来,没有立刻去用,而是将灰尘拍落,再讨好地捧到盛昭眼前。
盛昭似乎很满意,他没有去拿药瓶,而是道:“抹在膝上。”